周纯麟西路军回忆录5:突遇敌骑,熊发庆智勇战骑兵(2)

近代史初绽芳华 2024-05-16 06:30:14

敌人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会趁此机会迅速撤退,以为我们一定要依托小山岗,死守到底。

敌人等枪声停了许久,才再次组织冲锋,而且动作非常迟缓,特别是在向小山岗上爬的时候,更是一步三张望,生怕我们再给他们以猛烈的打击。

直到他们磨磨蹭蹭到了小山岗顶上,看到我们已撤离好远,才发现上了当。

待他们重新跑回去,骑上马,再次向我们冲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离河岸只有一、二里路了。

这时候,一营也已经跑步到了河边,并在河岸上布置好了阵地和火力。

这条河不大,只有十多米宽,但是两边的河岸很陡,而且水流不急并较浅,河上也只有一座木桥。

敌人骑马冲锋是难以通过的。

敌人要想重新进攻,只有下马徒步才行。

一营以陡岸作屏障,全部设伏在河对岸,严阵以待了。

当我们眼看着快撤退到河岸,离河边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敌骑兵已经快接近我们了。

这时候,一营集中了全部的火力,朝着敌人的骑兵猛烈的射击。

敌骑兵在此遭受如此的打击,进攻的势头一下子就失去了,而我们在一营的掩护下,除了团长和我上桥过的河之外,全营其余的人员都一齐纷纷下河涉水,登上了对岸,撤退到安全的地带。

敌人虽然想过河继续追击我们,但几次都被一营的同志打退了,并且死伤较多。

最后,敌人只好灰溜溜地撇下他们的死尸和死去的马匹,撤退了。

在敌人后撤到差不多了的时候,一营又冲过河去,抓了一些俘虏,缴获了十几匹马和几十支枪。

这天晚上,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驻地。

第二天,我们就放弃了一条山,按照上级新的命令,向甘北进发了。

这一次,熊发庆团长在指挥部队打敌骑兵所表现出来的机智灵活,对我的教育很深。

他的智与勇,当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在实战中磨炼出来的。

事后,我问他当时是怎么想起利用山岗和河岸的?

他沉思了一会,笑着对我说:"我在去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沿途的地形。"

"啊?原来是这样。"我惊讶地说。

"对!应该这样。"

熊发庆团长停了一下,严肃地说:

"战场上的情况是千变万化、非常复杂的。作为一个指挥员,脑子只有复杂一些,才能应付得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情况。你对作战对象的脾气不努力去摸透,你对作战区域的地形不认真去观察,你对战场上的各种现象不联系起来去思索……,你就无法掌握战斗中的主动权,你就不能组织好自己部队的防御和进攻,也就不能最大限度地消灭敌人,最有效地保存自己!"

这天清晨,我是跟着熊发庆团长一道过河,一块经过小山岗的。

可是,他不仅对沿途的地形地貌观察得很清楚,而且在与敌人骑兵遭遇的危急情况下恰到好处地充分利用,化险为夷,消灭敌人。

这是多么值得我好好学习啊!

一九三四年春天,我从二六二团二营调到二六三团三营工作,熊发庆同志就是我们的团长。

熊发庆团长有二十五、六岁年纪,高高的个子,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他有文化,是个初中毕业生,说起话来声音大,带着很重的河南口音,好些同志说他侉。

他在冯玉祥手下当过兵,懂拳击,会劈刀,战场上功夫也很好,平时总保持着良好的军人姿态。

他对部属很随便,说笑、打闹都可以,但是,操练、行军与打仗时,他对部队要求却非常严格。

记得我们一编到他团里,他就对我们说:

你们过去在一个新组建的团里,虽然打了一些仗,但是没有主力团那样能打仗。对我们每一个干部来说,一是要勇敢,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组织指挥,懂得战术,会管理部队,能领兵打仗,特别是在紧张的情况下,要沉着不能慌乱,要指挥有方。对部属下命令要严格,对上级的指示执行要坚决。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作为一个指挥员,都要想到大局,想到全军这个整体。

熊发庆团长不仅这样说,而且坚决要求部属这样做。

第三次过草地时,起先我们对部队管理不严,特别是到了宿营地不做工事,不挖厕所。

熊发庆团长就把我们营、连干部召集起来,告诉我们部队宿营之后,再疲劳也要派警戒,做工事,防止敌人偷袭,同时,他还要求我们教育部队讲卫生,挖厕所,不然后续部队连找块搭帐篷的干净地方都没有。

一次我们营七连二排把群众房子搞倒了,他就把营长和我找了去,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说:这些房子虽然都是牛粪做的,但住着总比露营好多了,如果象他们一样都搞坏了,既破坏了群众纪律,也增加了后面部队宿营的困难。

他还告诉我们,我们是前卫部队,沿途能够搞到马匹和牛羊,我们要少吃,尽量多留一些给后面部队的同志。

有一次,我们到阿坝时搞到了一些青稞。

这在当时来说,是很难搞到的。

但是,他却不让我们吃,而命令团供给处的同志负责把青稞交给后面的部队。

还有一次,我们团行军到达甘南,发现从草地里过来的马,没有当地老百姓的马走得快、跑得好,我们营里几个干部就想与老百姓换几匹马。

但是,他却坚决不同意。

熊发庆团长管理部队虽严,但他对于下级是极其爱护的。

有这样一件事,我记忆是特别深刻,终生不忘的。

那是我在天全县始杨镇的一次战斗中,被敌人打了一枪,左胳膀负了伤。

通信员把我背下来,让人抬到团转运站。

在包扎所里,军医给我上过药包扎好后,又让一个名叫周国明的通信员送我到十八道水总部医院去。

由于敌人袭击,总部医院已经转移,通信员周国明同志因为敌人飞机空袭而光荣牺牲,我和另外几个伤员沿着大路艰难地往西北方向走。

就在我伤口发炎疼痛难忍、浑身发烧的时候,熊发庆团长看到了我。

他急切地走到我的面前,摸了摸我发烫的额头,立即派人找来一副担架,让卫生队的同志抬着我走。

特别是在翻越夹金山的时候,他一路照料我,问寒问暖,端水端饭,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我那一次负伤,如果不是遇着他,恐怕早就到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

这次他指挥我们打骑兵,又使我多了一分见识,长进了一步。

十一月的西北高原,虽然天寒地冻、寒风凛冽,万物都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但是穿着单衣的我西路军将士却充满着青春的活力,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进着。

特别是八角红军帽上的五角星,犹如一颗颗闪亮的金星,在布满黄土的大地上,显得格外的光彩闪烁。

他们给西北高原带来了生机,带来了新的希望。

我们二六三团向甘北进发,很快来到了永登城下。

甘肃平番县(今永登县)魁星阁

永登县城四周不仅有非常坚固的城墙,而且城墙当中还有不少砖砌的城墙垛子。

城墙外面有沟,沟再向外,就是一块平原。

城中驻扎着敌马步青的一个团。

过去,我们常常是围城打援,夜间打圩子多,在大白天攻城,几乎还没有经历过。

这次,我们三营的具体任务,是攻打永登城的西南角。

这里,城外是一片开阔地,只有几个坟包可以用作掩护。

离城几里路的地方,有两个小村庄。

所以,火力很难组织。

我们是到了永登的第二天开始攻城的。

当天夜里,到了城郊之后,就忙乎着做攻城的准备工作。

当时,我们营装备非常简单,既没有大炮,也没有炸药。

所以面对高大的城墙,攻城的第一个准备工作,就是绑梯子和挖接近城墙的交通沟。

各个连队分头准备。

干部战士一齐动手,有的挖交通沟,有的找来木头和短梯子,把木头捆在一起,把短梯子接起来。

大家捆的捆,扎的扎,挖的挖,干到下半夜,才绑好了三架梯子和挖了两条通往城墙的交通沟。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我们在团里两挺重机枪和各连抽出的轻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开始了攻城。

由于城墙较高,团部的两挺重机枪和营里的轻机枪是架在老百姓的房顶上的。

这里老百姓的房子,多半都是平顶的。

所以,机枪手们,只是在房顶上用了几个麻袋作简易工事,掩护我们攻击的。

八连,是我们营攻打永登城的突击连。

七连在右翼,九连在左侧,配合他们主攻。

攻城之前,我们考虑到城墙较高,很难攻击,还对战斗编组作了认真的调整,首先把全营手榴弹投掷最远的同志集中起来,并将七、九连的手榴弹抽一部分到八连来,把这些优秀投掷手组成投弹组,向城里投掷手榴弹;

另外是把全营优秀的步枪射手集中起来,组成射击组,对准城墙垛子口上的敌人射击;

其次是由八连二排长、战斗英雄李求带领,组成梯子组,组织突击组,负责首先登城。

八连干部战士通过交通沟接近城墙之后,二排长李求一纵身,跃出交通沟,与战士们一道,迅速把梯子架在城墙上。

但是,由于城墙很高,我们一时又找不到很长的木头或树干,所以梯子短了一截。

"不好!"

"梯子短了!"

"梯子达不到城墙顶上!"

"怎么办?"

战士们急中生智,很快想出了办法:有两个战士首先将梯子往自己肩上一扛,别的战士也很快跟着学。

这样,梯子短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但是,白天攻城,我们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而且敌人的火力非常强,所以我们攻了几次,都没有攻上去,有的被敌人子弹打中掉了下来,有的被敌人从梯子上推了下来,……。

"四班长,机枪和手榴弹掩护!五班的同志,跟我上!"

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李求同志大声地喊着,并又冲上了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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