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陵神秘部落一个客家人的传奇:凌老师

李苏章 2024-05-13 17:06:40

作为从小生活在客家山区的我,自然认识很多客家人。

绝大多数客家人都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平淡无奇。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从默默中来,又从默默中去,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起一点泡沫。

但有一个人不同。

他是客家人的另类。

他就是凌老师。

我们都叫他凌老师。

他的确是老师。

读初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两门课有点不伦不类。

一门课是英语。

老师说的是客家山区英语,基本上是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也听不懂。

当然,我说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不是现在。

现在的英语差不多成了国语,人人都会英格里死。

我也会几句,什么八格牙路,米西米西的。

我说的是日语,不是英语。

只能说现在的外国语太普遍了,一般的老百姓都会说几句。

另一门就是音乐。

老师基本上是听磁带教歌。

磁带唱一句,老师唱一句,然后大家一起唱。

走调是常态,识谱的几乎没有。

后来凌老师来了。

很快有了变化。

黑板上出现了歌谱。

他教大家唱。

我立刻发现他唱的音调很正,跟电影歌曲有差距,但很接近。

歌词在他嘴里吐出来很优美,很好听,犹如山中的泉水,发出非常锐耳的声音。

声音很美。

我由衷地感到敬佩。

其实小孩子也是有敬佩的,对有才华的人也是很敬佩。

凌老师就很有音乐才华。

可能这个才华放在县里,或者省里不算什么,但是在我们眼里只有山区,以前从来没有什么动听的音乐。

他出现了,他就是才华。

我们就由衷的敬佩。

很快,我又有了另外新的发现,他会绘画。

我以前不知道。

一天,他来到我家门口,说要借一张凳子。

我自然惊喜万分。

小孩子都喜欢帮老师做事,如果老师主动提出来了,就更加喜欢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帮老师买烟。

我家开了一家商店,而学校离商店又比较远,所以他要我帮他买。

他给了钱,需要找零。

在找零的时候,我突发奇想,多找他一分钱,看他的表现?

结果很遗憾,他私吞了。

当时的一分钱可以买一粒糖。

糖这东西是非常的珍贵,我们如果有了一粒糖,会吃上一整天。

主要是在嘴里放上几秒钟,然后迅速吐出来,等一个小时后,再放上去,如此反复,吃二天没有问题。

当然,凌老师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就是坐一下而已,绝对不会带走。

他坐下来干什么呢?

开始我不知道。

后来他拿出了画夹,开始画了起来,我才知道,他是在画画。

说实话,山区的客家人是不会画画的,即使画,也是画菩萨老爷之类,我很不喜欢。

我以为他也是画菩萨,很快发现不是。

他在画我们的街道,并且奇迹出现了。

他画的街道跟眼前的街道非常的逼真。

当然,不是完全逼真,跟照片有差距,但很真了。

至少是我眼见最真的画。

我自然惊得目瞪口呆。

我一直以为画只在书本上,在电影里,想不到凌老师也有。

他只要一画,一幅美丽的图画就出来了。

的确让人佩服。

我以为他会一直画下去。

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不干了。

他辞职了。

他只教了半年,就不干了。

我们异常地震惊。

因为他辞职后,没有去县里,没有去省里,而是回到家里,回到一个十分贫穷落后的山寨。

他去干什么呢?

种田。

这就让人十分费解了。

当时不是现在。

当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

工作是国家统一分配的,是非常金贵的一份工作。

百分之九十九的客家人都没有,如果有了,会兴奋得三天三夜。

山寨的少女会立即表示要嫁给你。

凌老师却不要了。

当时教师的工资有三十多元,而在客家农村出工一天只有二毛钱,一个月的收入只有六块钱。

而且没日没夜,累死累活。

哪有教师这么舒服呀!

当年有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一说。

说到这些时,老师总会得意洋洋问我们,我是什么劳动啊?

我们总会大声地喊道,脑力劳动!

我们很清楚地知道,脑力劳动的确是一个好东西。

几乎是脑子一转,钱就来了。

那像我们大人,砍了一天的柴,从山上背回家,走了十几里山路,累得腰都要断了,结果就挣了五毛钱。

没想到的是,凌老师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并且放弃得非常的坚决。

凌老师自己也讲了,当时学校的领导找了他不少七八次,要他重返校园,但他坚决不干。

这不是问题的最关键。

最关键的是,他不是升官发财。

他是去学知识青年,改天换地吗?

不是。

他从来没有想过改什么天,换什么地,而他也没这个机会。

因为他连山寨一个小小的领导都不是。

他就是从客家山寨里出来,又重新回归到山寨,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客家山寨人。

也就是,他是大山的儿子,就要回到大山里面去。

可能他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凌老师还是有文化有知识。

他发现种田不赚钱,养鸡养猪不赚钱,于是学起了养蜂,并且很成功。

至少生活不成问题。

又让人惊讶的是,回到山寨的凌老师并没有平静下来。

他骨子里还是有一股与天斗,与地斗的狠劲,如同他当年辞职一般,非得闹个轰轰烈烈。

晚年,他在客家人群中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山寨里需要建一个水电站,自然会占用山民的土地与房屋,但补偿价格很低。

这些钱让很多山民建不起房子,自然不服。

凌老师住的地方不需要拆迁,也不存在补偿一说。

但他就是要管闲事,带领大家上蹿下跳,与山寨斗。

斗的结果是,他入狱了,他的儿子也入狱了。

他输得很惨。

客观公正地说,他的闹有对,也有不对。

对的地方,补偿金是有点让人妈妈的,让很多客家人欲哭无泪。

但也是没办法。

客家穷,客家落后,要发展经济,就必须建电站。

因为只有解决电的问题,才能解决经济问题,才能发展生产。

问题是没钱呀。

只好压缩标准,降低标准了。

牺牲客家人的利益,换起经济上的发展,这是痛苦的选择,也是不得而为之的选择。

凌老师当了一回旗手,为客家人鼓与呼,不能说没有任何效果,至少后来的决策还是充分考虑了客家人的利益。

他在这方面还是出了力。

我们应该看到,有人说,跟无人说,效果还是不一样。

当然,历史就是这样,无论你如何努力,终究斗不过时间,曾经的辉煌终会被时间偷走,犹如他当年一样,从起点回归到起点,不留一片云彩。

说到底,凌老师终究是一个平凡的老师,一个普普通通的客家人,但是他的曾经,为客家人的付出,我觉得还是值得每个客家人铭记。

(李苏章原创,抄袭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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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苏章

简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以写作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