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京剧名角荀慧生与心上人吴小霞成亲，这天许多同行都来道贺，酒足饭饱后送走了宾客，荀慧生高兴地来到了婚房，掀开新娘的红盖头后，却被吓的瘫坐在地上。 1918年春，京城一处宅院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身穿大红喜袍的荀慧生时不时抿嘴偷笑，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幸福。这位刚在戏坛崭露头角的花旦演员，今日终于要迎娶心心念念的爱人吴小霞了。 几位同行好友前来道贺，杨小楼更是作为媒人满面春风，端着酒杯与宾客推杯换盏。＂贤弟今日喜结良缘，咱们京剧界又添一段佳话！＂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待送走最后一位宾客，荀慧生微微有些醉意，快步朝洞房走去。推开房门，一位身着红衣的新娘静静坐在床边，红盖头下隐约可见纤细的轮廓。他想起与吴小霞初见的情景，心跳不由加速。 那是在去年，他慕名拜访京剧名角吴彩霞，却被对方以忙碌为由婉拒。＂野路子出身，唱什么河北梆子，也想来见我？＂吴彩霞暗自嘀咕着，让女儿吴小霞出面应付。谁知这一见，两个年轻人竟一见钟情。 荀慧生偷偷向好友杨小楼倾诉了这份心意，杨小楼慨然应允：＂贤弟放心，为兄一定为你说成这门亲事！＂杨小楼作为吴彩霞的师兄，面子甚大，吴彩霞不好直接拒绝，只得表面应允：＂吴家嫁女，自当风光体面。＂临行前，他还特地让荀慧生立誓：＂吴家嫁女，你必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不生外心。＂ 荀慧生欢喜应允，哪知这是个圈套。 此刻，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地掀起新娘的红盖头。一张陌生的脸庞映入眼帘，荀慧生如遭雷击，身子猛地后退，几乎瘫坐在地。 ＂你...你不是小霞！＂ ＂我是...春生，吴春生，小霞的姑姑...＂盖头下的女子声音哽咽。 荀慧生如坠冰窟，踉跄着冲出洞房，来到院中老榆树下。月光如水，他仰头望天，悲痛欲绝：＂小霞，你在哪儿？＂ 原来，吴彩霞暗设圈套，将自己的妹妹吴春生送入洞房。这位吴春生早已对荀慧生暗生情愫，见哥哥有意撮合，便欣然应允替嫁。 而真正的吴小霞，此时被父亲以探亲为由支开，蒙在鼓里。当她得知这一切时，已为时已晚，婚礼早已完成，荀慧生已成为她的姑丈。 新婚之夜的悲剧只是荀慧生坎坷人生的一个缩影。得知真相后，吴小霞悄然赶到荀慧生家中，三人就此开始了一段尴尬的同居生活。这段不伦不类的关系很快传遍京城，吴彩霞勃然大怒，用尽手段将女儿带回家中，远离京城。临行前，吴小霞留下一封信：＂慧生，今生无缘，来世再结同心。六姑是好人，好好待她。＂ 失去爱情的荀慧生一度意志消沉，但他很快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艺术中。1919年9月9日，他在上海天蟾舞台以《花田错》一剧惊艳四座，从此声名鹊起，与杨小楼、谭小培、尚小云并称为＂三小一白＂——这个＂白＂，正是他的艺名＂白牡丹＂。 其实，荀慧生的艺术道路远比常人艰辛。1900年1月5日，他出生在河北阜城县一个贫困小山村。七岁时，饥荒年景下，父亲被迫将他和哥哥荀慧荣卖给河北梆子艺人庞启发为徒。 在庞启发门下，小小年纪的荀慧生每天天不亮就要练习基本功，拉筋压腿常常痛得泪流满面。更糟的是，庞启发在契约上没有写明出师时间，待荀慧生渐有名气后，便软禁他不让出师。1916年，在好友尚小云等人的帮助下，荀慧生终于逃离束缚，获得自由。 戏台上的风光与台下的泪水形成鲜明对比。1927年，荀慧生在北京《顺天时报》主办的选举中，凭借《丹青引》一举入选＂京剧四大名旦＂，与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齐名。他在吸取昆、梆、汉、川等曲调的基础上锐意创新，塑造了一系列俊雅娇媚的少女、少妇形象，开创了独树一帜的＂荀派＂艺术。 1928年5月，荀慧生到绍兴演出，在沈园游玩时，他恍惚看见吴小霞的身影，但转眼间又消失不见。回京后，他收到一封信，里面抄录着唐婉写给陆游的《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荀慧生这才明白，沈园偶遇并非幻觉，那是吴小霞与他的最后一次诀别。 此后，荀慧生逐渐接受了现实，与吴春生生活在一起，育有一女二子。但1937年，日军侵华，北平沦陷，荀慧生的长女不幸夭折。得知此消息，隐居多年的吴小霞寄来最后一封信：＂人生如乱世飘蓬，今女儿已去，我此生再无可忧之人，就此别过。＂从此，她遁入空门，云游四方，再无音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