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4月的时候，蒋介石给王耀武发了个电报，让他把在周村打了败仗丢了周村的师长周庆祥押到南京去受审呢。王耀武就弄了一桌子酒菜，说道：“周师长啊，这一去南京，恐怕是有去无回喽。” 酒桌上的热气腾腾地往上冒，酱肘子的香气混着酒香在屋里打转，可周庆祥却觉得喉咙发紧，筷子举到半空都在微微颤抖。
他望着王耀武夹菜的手，那双手曾在战场上稳稳地握着望远镜，此刻却像是在送他上刑场。“司令官，我......”话没说完，王耀武便往他碗里夹了块肉，“先吃，先吃，吃饱了上路也不亏。” 这话让周庆祥后背发凉，瓷碗差点摔在桌上。他想起周村那场仗，炮弹像雨点似的砸下来，部队被打得七零八落。他拼了命组织反击，可士兵们脚底抹油似的往后退。现在倒好，所有罪责都要他一个人扛。“是不是委座非要我死？”他红着眼眶，抓起酒壶猛灌一口，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生疼。 王耀武放下筷子，盯着酒杯里晃动的倒影，半天才开口：“老弟，你我都清楚，战场上哪有只打胜仗的？可委座要的是个交代。”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惊得两人同时一颤。王耀武起身关窗，声音压得更低：“周村丢了，济南就危险了。你这一去，就当是为大局牺牲。” 周庆祥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好一个大局！我周庆祥在战场上拼了十几年命，到头来成了替罪羊！”他扯松领口，军装下的绷带还渗着血——那是周村突围时留下的伤。现在想来，这些伤倒像是笑话，为谁拼命？又为谁流血？ 夜色渐深，酒过三巡。王耀武招来卫兵，递过去一副手铐：“走吧，南京的专机明早就到。”周庆祥望着泛着冷光的手铐，突然伸手按住：“司令官，容我最后求你件事。”他摸出贴身的怀表，表盖内侧是妻儿的照片，“要是我回不来，帮我照顾他们。” 王耀武接过怀表，金属边缘硌得手心发疼。他想起多年前，两人也是这样喝酒，说着要一起打鬼子、守国土。
可现在，国军节节败退，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看着周庆祥被押走的背影，他捡起地上的酒壶，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落，混着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咸得发苦。
这场看似平常的饯行酒，揭开的是国民党内部推诿责任、人心离散的疮疤，而那些在战场上流血的将士，不过是权力棋盘上随时能被弃掉的棋子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