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要么天生骨子里就带着狼性，要么是被生活硬生生磨掉了三层皮。 她被人往心口上捅过最狠的刀，也曾从深渊里一点点爬出来。那些世态炎凉她早就嚼碎了咽了下去，成为她骨子里的硬气。 我认识个开货运站的周姐，离异那年带着女儿睡过集装箱。现在她办公室挂着幅字——「宁在孤峰顶长啸，不在人堆里陪笑」。去年供应商使绊子，她半夜拎着扳手去仓库守到天明，眼里的狠劲连男人都发怵。 这种女人啊，早把眼泪炼成了钻石。你看着她们独来独往像座孤岛，却不知海底沉着多少沉船残骸。就像我那个做古董修复的表姨，工作室永远锁着三道门，可你要是见过她怎么把碎成三百片的宋瓷拼回原样，就明白什么叫「静默的力量」。 她们不是不会逢场作戏，是看透了人情这张画皮。当年住我对门的林律师，在酒桌上能把客户哄得眉开眼笑，转头就钻进深山当环保志愿者。她说：「见惯法庭上互泼脏水的夫妻，倒觉得溪水拍石头的声音更干净。」 你问我她们孤不孤独？去瞧瞧周姐货运站后院那棵百年老槐——树冠张开三十米却独木成林，根系扎得比旁边六层楼还深。这种活法，不比那些抱团取暖却互相扎刺的灌木丛来得痛快？ 三毛说的「自渡」，庄子讲的「至贵」，落到生活里不过是暴雨天能自己换车胎，被背叛时能笑着清算账本，孩子发烧时单手抱娃还能腾出手改方案。她们早把敏感神经锻成了北斗导航，在混沌世道里自有一方清明。 倒是那些嚼舌根的说她们孤傲，殊不知人家心里养着整座博物馆。我表姨的茶室从不待客，但每件藏品都会说话：缺角的钧窑碗教她止损，生锈的青铜剑让她学会藏锋，裂过又金缮的梅瓶提醒她——伤疤也能长成花纹。 最近教我女儿认字，她指着「独」字说像撑伞的人。突然就想起这些独行的女人们，哪是把伞？分明是把淬火的剑，雨淋不湿，风吹不折，就这么铮铮然地，活成自己的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