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花盆里种着月季、茉莉，我家的花盆今年却长出了一丛丛青翠的蔬菜。最东边那个盆里，不知何时冒出一株花汗菜，在晨光中舒展着嫩叶，像极了宣纸上晕开的水墨。 昨夜的雨下得绵长。雨滴敲打着窗棂，也洗濯着这株意外来客。今晨再看时，那些原本明显的紫红斑纹竟淡了几分，叶片呈现出半透明的嫩绿色，叶脉如同工笔画中的游丝描，在阳光下清晰可辨。最嫩的叶尖还蜷曲着，像婴儿攥紧的小拳头，叶缘的锯齿却已显出几分英气。 这汗菜生得极有野趣。不似菜园里规整的菜畦，它在有限的花盆里肆意生长，茎秆微微倾斜，仿佛要探出盆外去看世界。雨珠还挂在叶面上，将坠未坠时，整株菜便成了水晶雕就的艺术品。偶尔有风吹过，那些水珠就骨碌碌滚落，在泥土上砸出小小的坑洼。 记得小时候在乡下，这种野菜总是成片长在田埂边。母频会掐最嫩的尖儿，用蒜末清炒，或是打入两个土鸡蛋做成蛋花汤。如今在城里的花盆中重逢，倒觉得比那些名贵花草更亲切——它带着泥土的记忆，也承载着乡愁的滋味。 这意外的绿意，让钢筋水泥的阳台忽然有了生气。我蹲下身，轻轻碰了碰那沾着水珠的叶片，指尖立刻传来清凉的触感，这种感觉，美妙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