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5年，72岁的武则天传33岁的薛怀义进宫侍寝。当薛怀义露出敷衍的表情时，武则天勃然大怒：“你这是嫌弃朕老了？” 洛阳城飘着细雪，宫墙根下的铜鹤香炉吐着白雾，武则天半躺在嵌满东珠的蟠龙榻上，对女官莲心说：“去传薛怀义。” 莲心说：“陛下，薛郎近日在白马寺。” 武则天说：“他豢养的死士，可还在练习弩箭？” 这话惊得莲心膝盖发软，她这才想起昨夜巡查时，确实听见寺墙内传来箭矢破空声。在莲心应命离开时，无意瞥见武则天腕间新换的羊脂玉镯 ，正是前日沈南璆献上的生辰贺礼。 此时的白马寺，后院传来阵阵嘶鸣。薛怀义赤膊骑在汗血宝马上，马鞭抽在马腹带起血痕：“连你这个东西都敢违逆本僧？” 小沙弥跌跌撞撞跑来时，薛怀义正将一壶烈酒灌进喉咙，酒液顺着胸肌滴落在金刚杵状的腰牌上，那是武则天赐的出入宫禁凭证。 小沙弥说：“女官莲心刚才传告，说陛下宣你入宫。” 薛怀义将马鞭重重抽在石案上，又抓起案头《大云经》甩在地上：“告诉她，本僧要为《大云经疏》润色。” 经卷散落在地，露出夹层里沈南璆写给武则天的情诗残片，那是薛怀义前日派人从长生殿偷来的。 消息传回长生殿时，武则天正由沈南璆施针。银针刚刺入百会穴，青瓷盏便 “砰” 地砸在波斯绒毯上。 武则天气冲冲的说：“他倒是比朕这个皇帝还忙，去把太平叫来。” 沈南璆手一抖，银针险些偏移，却见武则天盯着自己腕间玉镯，突然道：“听说薛怀义近日在寺里豢养死士？” 沈南璆说：“薛怀义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些人应该只是普通的武僧。” 武则天冷笑着说：“武僧？他当年用这些‘武僧’，可是帮朕处理了不少人。” 突然，武则天攥住沈南璆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说，若朕明日就崩了，薛怀义会不会带着他的死士，冲进朝堂，杀尽李氏、武氏宗亲？” 三日后上元夜，朱雀大街的花灯映红半边天。薛怀义却在白马寺偏殿摔碎第七个酒坛，酒液浸透佛前蒲团：“当年九层高塔落成，满朝文武谁不敬我冯小宝？如今却让个小白脸沈南璆争了宠。”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被推开，太平公主缓步走入。 太平公主指尖划过薛怀义肩头的旧疤，说：“薛郎好大火气。” 薛怀义猛地扣住太平公主的手腕：“太平，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已经厌弃我了？” 太平公主说：“陛下在天设了千佛宴，说要亲手为你戴上新制的迦南香串。不过，听说沈御医今夜也会去呢。” 薛怀义瞳孔骤缩，恍惚间，他又看见多年前那个雪夜，太平公主将他推进马车：“小宝，这是你飞黄腾达的机会。” 那时的武则天还是太后，亲手为薛怀义剃度时，檀香木梳刮过头皮的触感至今难忘。 而此刻，太平公主的话却如毒蛇般钻进薛怀义心里，激起熊熊妒火。 长生殿内，薛怀义颤抖着解开那明黄色的龙袍，手掌悬在半空却迟迟未落。 武则天的眼神中露出杀意，说：“你这是嫌弃朕老了吗？” 薛怀义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陛下恕罪！臣只是，只是想起明堂修建时，陛下在暴雨中监工的模样。” 武则天抓起枕边的翡翠如意狠狠砸去，玉碎声惊飞了檐下的夜枭，引来了一众侍卫。 武则天气冲冲的说：“当年那个在朕榻前发誓赴汤蹈火的冯小宝，早就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寺里私铸兵器？传旨！薛怀义私蓄兵器、图谋不轨，着太平公主即刻查办。” 子时三刻，九层高塔顶楼的琉璃灯突然熄灭，薛怀义攥着太平公主送的迦南香串，望着脚下如星河般的洛阳灯火，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身后传来衣袂翻飞声，薛怀义转身便撞见十几名蒙面女卫，水火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首之人摘下兜帽，正是太平公主。 薛怀义撞翻案上烛台，火苗瞬间窜上帷幔，太平公主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挑起他下颌：“薛郎可还记得，去年今日你在南市纵马踏死三品官员之子？母后压下了所有奏折。” 太平公主手腕翻转，剑锋划过薛怀义喉间：“可你烧了九层高塔，还敢嫌弃陛下？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你给沈南璆下毒？” “你们母女说过会护我！” 薛怀义嘶吼着抓起烛台掷出，却被女卫用盾牌挡下。 薛怀义后背突然传来剧痛，水火棍结结实实砸在脊梁上，他踉跄着撞向围栏，望着远处长生殿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 “陛下有令，就地处死，不必留情。” 太平公主的声音混着棍棒破空声。 薛怀义感觉肋骨一根根断裂。恍惚间，他看见太平公主的笑脸、武则天赐下的袈裟、明堂竣工时漫天绽放的烟花，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太平公主染血的裙摆，在火光中翻飞如蝶。 黎明时分，白马寺的青烟混着焦糊味飘向皇宫。 武则天问：“人可处置妥当了。” 太平公主说：“连同寺里三百死士，一并解决了。 武则天望着东方既白的天空，说：“去把沈御医叫来，朕的头疼病又犯了。” 转身时，武则天袖口滑落半枚断玉，正是薛怀义初次侍寝时，从她腕间扯断的定情信物。 武则天弯腰拾起断玉，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掠过残垣断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