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657:萧衍的教训:不懂得止损,就会输个精光

花言大帅 2024-04-28 12:53:10

学习内容:卷第一百六十一,梁纪十七(公元548年,共1年)

侯景战败,暂居寿阳

【原文】

高祖武皇帝十七

太清二年(戊辰,公元548年)

春正月己亥,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击侯景。

景诳其众曰:“汝辈家属已为高澄所杀。”众信之。

绍宗遥呼曰:“汝辈家属并完,若归,官勋如旧。”被发向北斗为誓。

景士卒不乐南渡,其将暴显等各帅所部降于绍宗。景众大溃,争赴涡水,水为之不流。景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济淮,稍收散卒,得步骑八百人。南过小城,人登陴诟之曰:“跛奴!欲何为邪!”

景怒,破城,杀诟者而去。昼夜兼行,追军不敢逼。

使谓绍宗曰:“景若就擒,公复何用?”绍宗乃纵之。

辛丑,以尚书仆射谢举为尚书令,守吏部尚书王克为仆射。

甲辰,豫州刺史羊鸦仁以东魏军渐逼,称粮运不继,弃悬瓠,还义阳。殷州刺史羊思达亦弃项城走。东魏人皆据之。上怒,责让鸦仁。鸦仁惧,启申后期,顿军淮上。

侯景既败,不知所适。时鄱阳王范除南豫州刺史,未至。马头戍主刘神茂,素为监州事韦黯所不容,闻景至,故往候之。

景问曰:“寿阳去此不远,城池险固,欲往投之,韦黯其纳我乎?”

神茂曰:“黯虽据城,是监州耳。王若驰至近郊,彼必出迎,因而执之,可以集事。得城之后,徐以启闻。朝廷喜王南归,必不责也。”

景执其手曰:“天教也!”

神茂请帅步骑百人先为向导。壬子,景夜至寿阳城下。韦黯以为贼也,授甲登陴。

景遣其徒告曰:“河南王战败来投此镇,愿速开门。”

黯曰:“既不奉敕,不敢闻命。”

景谓神茂曰:“事不谐矣。”

神茂曰:“黯懦而寡智,可说下也。”

乃遣寿阳徐思玉入见黯曰:“河南王为朝廷所重,君所知也。今失利来投,何得不受?”

黯曰:“吾之受命,唯知守城。河南自败,何预吾事!”思玉曰:“国家付君以阃外之略,今君不肯开城,若魏兵来至,河南为魏所杀,君岂能独存!何颜以见朝廷!”黯然之。

思玉出报,景大悦曰:“活我者,卿也!”

癸丑,黯开门纳景。景遣其将分守四门,诘责黯,将斩之。既而抚手大笑,置酒极欢。黯,叡之子也。

朝廷闻景败,未得审问。或云:“景与将士尽没。”上下咸以为忧。

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诣东宫,太子曰:“淮北始更有信,侯景定得身免,不如所传。”

敬容对曰:“得景遂死,深为朝廷之福。”

太子失色,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当乱国。”

太子于玄圃自讲《老》《庄》,敬容谓学士吴孜曰:“昔西晋祖尚玄虚,使中原沦于胡、羯。今东宫复尔,江南亦将为戎乎!”

甲寅,景遣仪同三司于子悦驰以败闻,并自求贬削。优诏不许。景复求资给,上以景兵新破,未忍移易。

乙卯,即以景为南豫州牧,本官如故。更以鄱阳王范为合州刺史,镇合肥。

光禄大夫萧介上表谏曰:

“窃闻侯景以涡阳败绩,只马归命,陛下不悔前祸,复敕容纳。臣闻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恶一也。

昔吕布杀丁原以事董卓,终诛董而为贼。刘牢反王恭以归晋,还背晋以构妖。何者?狼子野心,终无驯狎之性,养虎之喻,必见饥噬之祸矣。

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高欢卵翼之遇,位忝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高欢坟土未干,即还反噬。逆力不逮,乃复逃死关西。宇文不容,故复投身于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细流,正欲比属国降胡以讨匈奴,冀获一战之效耳。

今既亡师失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爱匹夫而弃与国。若国家犹待其更鸣之辰,岁暮之效,臣窃惟侯景必非岁暮之臣。弃乡国如脱屣,背君亲如遗芥,岂知远慕圣德,为江、淮之纯臣乎!事迹显然,无可致惑。

臣朽老疾侵,不应干预朝政。但楚囊将死,有城郢之忠;卫鱼临亡,亦有尸谏之节。臣忝为宗室遗老,敢忘刘向之心!”

上叹息其忠,然不能用。介,思话之孙也。

王夫之曰:「智者,非血气之有形者也,年愈迈,阅历愈深,情之顺逆,势之安危,尤轻车熟路之易为驰也,而帝悉以然也?其智资于巧以乘时变,而非德之慧,易为涸也。」

己未,东魏大将军澄朝于邺。

魏以开府仪同三司赵贵为司空。

魏皇孙生,大赦。

二月,东魏杀其南兖州刺史石长宣,讨侯景之党也。其余为景所胁从者,皆赦之。

东魏既得悬瓠、项城,悉复旧境。大将军澄数遣书移,复求通好。朝廷未之许。

澄谓贞阳侯渊明曰:“先王与梁主和好,十有余年。闻彼礼佛文云:‘奉为魏主,并及先王。’此乃梁主厚意。不谓一朝失信,致此纷扰。知非梁主本心,当是侯景扇动耳。宜遣使谘论。若梁主不忘旧好,吾亦不敢违先王之意。诸人并即遣还,侯景家属亦当同遣。”

渊明乃遣省事夏侯僧辩奉启于上,称:“勃海王弘厚长者,若更通好,当听渊明还。”

上得启,流涕,与朝臣议之。

右卫将军朱异、御史中丞张绾等皆曰:“静寇息民,和实为便。”

司农卿傅岐独曰:“高澄何事须和?必是设间,故命贞阳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图祸乱。若许通好,正堕其计中。”

异等固执宜和,上亦厌用兵,乃从异言,赐渊明书曰:“知高大将军礼汝不薄,省启,甚以慰怀。当别遣行人,重敦邻睦。”

僧辩还,过寿阳,侯景窃访知之,摄问,具服。

乃写答渊明之书,陈启于上曰:“高氏心怀鸩毒,怨盈北土。人愿天从,欢身殒越。子澄嗣恶,计灭待时。所以昧此一胜者,盖天荡澄心以盈凶毒耳。澄苟行合天心,腹心无疾,又何急急奉璧求和?岂不以秦兵扼其喉,胡骑迫其背,故甘辞厚币,取安大国。

臣闻‘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何惜高澄一竖,以弃亿兆之心!窃以北魏安强,莫过天监之始,钟离之役,匹马不归。当其强也,陛下尚伐而取之,及其弱也,反虑而和之。舍已成之功,纵垂死之虏,使其假命强梁,以遗后世,非直愚臣扼腕,实亦志士痛心。

昔伍相奔吴,楚邦卒灭;陈平去项,刘氏用兴。臣虽才劣古人,心同往事。诚知高澄忌贾在翟,恶会居秦,求盟请和,冀除其患。若臣死有益,万殒无辞。唯恐千载,有秽良史。”

景又致书于朱异,饷金三百两。异纳金而不通其启。

己卯,上遣使吊澄。景又启曰:“臣与高氏,衅隙已深,仰凭威灵,期雪仇耻。今陛下复与高氏连和,使臣何地自处?乞申后战,宣畅皇威!”

上报之曰:“朕与公大义已定,岂有成而相纳,败而相弃乎!今高氏有使求和,朕亦更思偃武。进退之宜,国有常制,公但清静自居,无劳虑也。”

景又启曰:“臣今蓄粮聚众,秣马潜戈,指日计期,克清赵、魏。不容军出无名,故愿以陛下为主耳。今陛下弃臣遐外,南北复通,将恐微臣之身,不免高氏之手。”

上又报曰:“朕为万乘之主,岂可失信于一物!想公深得此心,不劳复有启也。”

景乃诈为邺中书,求以贞阳侯易景。上将许之。

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穷归义,弃之不祥。且百战之余,宁肯束手就絷!”

谢举、朱异曰:“景奔败之将,一使之力耳。”

上从之,复书曰:“贞阳旦至,侯景夕返。”

景谓左右曰:“我固知吴老公薄心肠!”

王伟说景曰:“今坐听亦死,举大事亦死,唯王图之!”于是始为反计,属城居民,悉召募为军士,辄停责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将士。

三月癸巳,东魏以太尉襄城王旭为大司马,开府仪同三司高岳为太尉。辛亥,大将军澄南临黎阳,自虎牢济河至洛阳。魏同轨防长史裴宽与东魏将彭乐等战,为乐所擒,澄礼遇甚厚。宽得间逃归。澄由太行返晋阳。

屈獠洞斩李贲,传首建康。贲兄天宝遁入九真,收余兵二万围爱州,交州司马陈霸先帅众讨平之。诏以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夏四月甲子,东魏吏部令史张永和等伪假人官,事觉,纠检、首者六万余人。

甲戌,东魏遣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绍宗、大都督刘丰生等将步骑十万攻魏王思政于颍川。思政命卧鼓偃旗,若无人者。岳恃其众,四面陵城。思政选骁勇开门出战,岳兵败走。岳更筑土山,昼夜攻之。思政随方拒守,夺其土山,置楼堞以助防守。

五月,魏以丞相泰为太师,广陵王欣为太傅,李弼为大宗伯,赵贵为大司寇,于谨为大司空。太师泰奉太子巡抚西境,登陇,至原州,历北长城,东趣五原,至蒲州,闻魏主不豫而还。及至,已愈,泰还华州。

上遣建康令谢挺、散骑常侍徐陵等聘于东魏,复修前好。陵,摛之子也。

六月,东魏大将军澄巡北边。

秋七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乙卯,东魏大将军澄朝于邺。以道士多伪滥,始罢南郊道坛。

八月庚寅,澄还晋阳,遣尚书辛术帅诸将略江、淮之北,凡获二十三州。

【原文华译】

高祖武皇帝十七

太清二年(公元548年)

1 春,正月七日,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击侯景,侯景骗他的部众说:“你们的家属已被高澄所杀。”众人信以为真。

慕容绍宗远远地高呼说:“你们的家属都平安无事,如果回头,官职和功劳照旧。”他披头散发,向北斗星发誓。

侯景士卒不愿南渡,部将暴显等各率所部投降慕容绍宗。于是侯景部众大溃,争相渡过涡水,涡水为之不流。侯景与几位心腹将领从硖石渡过淮河,稍稍收集散卒,得步骑兵八百人,向南经过一座小城,城中有人登上城垛骂他:“跛奴(侯景右腿稍短)!意欲何为!”

侯景怒,攻破城池,杀了骂他的人而去。昼夜兼行,追军也不敢进逼。

侯景派人对慕容绍宗说:“侯景如果被擒,你又还有什么用!”慕容绍宗于是放纵他逃走。

2 正月九日,南梁任命尚书仆射谢举为尚书令,守吏部尚书王克为仆射。

3 正月十二日,南梁豫州刺史羊鸦仁因东魏军渐渐进逼,声称粮食运输跟不上,放弃悬瓠,回到义阳;殷州刺史羊思达也放弃项城逃走。两城都被东魏人占据。皇帝萧衍怒,斥责羊鸦仁。羊鸦仁惧,启奏说限期收复,驻军于淮河岸边。

4 侯景既败,不知道该投向何方,当时鄱阳王萧范刚刚被任命为南豫州刺史,还未到任。马头戍主刘神茂,一向为监州事韦黯所不容,听说侯景到了,特别前往迎候,侯景问他:“寿阳离此不远,城池险固,我想要前往投奔,韦黯能接纳我吗?”

刘神茂说:“韦黯虽然占着城池,但只是监州而已。大王如果驰马至近郊,他必定出城迎接,乘机逮捕他,可以成事。得城之后,再慢慢启奏皇帝,朝廷高兴大王南归,必定不会责备。”

侯景拉着刘神茂的手说:“这是上天派你来教我啊!”刘神茂自请率步骑兵一百人先为向导。

正月二十日,侯景夜里抵达寿阳城下。韦黯开始时以为是贼,全副武装,登城戒备。侯景派部下告诉他说:“河南王战败来投此镇,愿速开门。”

韦黯说:“没有皇帝诏书,不敢奉命。”

侯景对刘神茂说:“事情搞不成了。”

刘神茂说:“韦黯懦弱而寡智,可以说服。”

于是派寿阳人徐思玉入城见韦黯说:“河南王为朝廷所重,这你是知道的。如今失利来投,为什么不接受?”

韦黯说:“我接受的命令,只是守城;河南王自己战败,关我什么事!”

徐思玉说:“国家把边疆重镇托付给你,你却不肯开城,如果魏国追兵来到,河南王为魏兵所杀,你岂能独存!就算你不死,又有何颜面以见朝廷?”韦黯被说服了。

徐思玉出城报告,侯景大悦说:“让我活命的,就是你!”

正月二十一日,韦黯开门,接纳侯景进城,侯景派他的部将分别把守四门,诘责韦黯,说要将他斩首,既而又拉着他的手大笑,设置酒宴,极尽欢乐。韦黯,是韦睿之子。

南梁朝廷听闻侯景战败,还没得到详情。有人说:“侯景与将士全军覆没。”上下都以为忧。

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到东宫,太子说:“淮北传来进一步消息,侯景一定是逃脱了,不像之前传言的那样。”

何敬容回答说:“如果侯景死了,才是朝廷之福。”

太子失色,问他缘故,何敬容说:“侯景是反覆叛臣,终当乱国。”

太子在玄圃亲自讲解《老》《庄》,何敬容对学士吴孜说:“当年西晋崇尚玄虚,使中原沦于胡、羯。如今东宫太子又这样,江南也将落入蛮夷之手吧!”

正月二十二日,侯景派仪同三司于子悦飞驰进京,报告战败消息,并自求贬官削爵。皇帝优诏不许。侯景又请求补给,皇帝萧衍因为侯景刚刚战败,不忍心把他调离寿阳。

正月二十三日,正式任命侯景为南豫州牧,其他官职如故;将鄱阳王萧范改任为合州刺史,镇守合肥。

光禄大夫萧介上表进谏说:

“我听说侯景以涡阳败绩,单人匹马,逃得一命,陛下不追悔之前闯下的大祸,反而又容纳他。臣听闻,凶徒本性难移,天下恶人是一样的。

当年吕布杀丁原以事董卓,最后又杀董卓而为贼;刘牢出卖王恭以归晋,之后又背叛晋朝,促使桓玄做出妖孽之事。为什么呢?狼子野心,终究不可能驯顺,养虎为患,必见饥噬之祸。

侯景以凶狡之才,受高欢的豢养保护,身居高位,独据一方,然而高欢坟土未干,即刻反噬。只是反叛的能力不足,才又逃奔关西;宇文不容,又再投身于我。

陛下之前能包容各方人才,只是要利用侯景,像属国那些投降的胡人一样,让他们去讨伐匈奴,希望获得一战之胜而已。如今既已亡师失地,就只是境上一个匹夫,陛下爱一匹夫,而抛弃盟国(东魏),臣窃以为不可取。

如果国家还期待侯景能重新振奋,晚年尽节,臣认为侯景绝非晚年尽节之臣。他抛弃祖国,就像脱下木屣;背弃君亲,如同丢掉一粒芥籽。他岂知远慕圣德,来做江、淮之纯臣!事迹显然,无所疑惑。

臣以老病之身,不应干预朝政;但楚国令尹子囊在临死前,还叮嘱子庚修筑郢都的城墙保卫社稷;卫国的史鱼将死之时,尚有让儿子置尸窗下进谏卫灵公之举。臣身为皇族遗老,怎么敢忘记刘向的一片忠心!”

皇帝叹息其忠,但不能用他的话。萧介,是萧思话的孙子。

5 正月二十七日,东魏大将军高澄到邺城朝见。

6 西魏任命开府仪同三司赵贵为司空。

7 西魏皇孙出生,大赦。

8 二月,东魏诛杀其南兖州刺史石长宣,他是侯景的党羽;其余被侯景所胁迫跟从的,全部赦免。

9 东魏既得悬瓠、项城,全部收复旧境。大将军高澄数次送信给南梁,请求通好。南梁朝廷一直拒绝。

高澄对贞阳侯萧渊明说:“先王与梁主和好,十有余年。我听说他礼佛的祷文也说:‘奉为魏主,并及先王。’这是梁主厚意。不要因为一朝失信,就带来纷纷扰扰,我知道,这并非梁主本心,只是侯景煽动而已,应该派出使者商讨。如果梁主不忘旧好,我也不敢违背先王的意愿,留在我们这里的贵国人士,现在就遣还,侯景的家属,也可以一起送去。”

萧渊明于是派省事夏侯僧辩带着奏章启禀皇帝,称:“勃海王(高澄)是弘厚长者,如果重新通好,可以让萧渊明回来。”

皇帝看到奏章,流涕,于是与朝臣商议。

右卫将军朱异、御史中丞张绾等都说:“平靖贼寇,休养百姓,确实是应该和平。”

唯独司农卿傅岐说:“高澄有什么事需要和平呢?必定是设一个离间计,所以让贞阳侯派使者来,想要让侯景自疑。侯景心中不安,必然图谋祸乱。如果我们允许通好,正好堕入他的计中。”

朱异等坚持说应该和平,皇帝也厌倦用兵,于是听从朱异的话,赐信给萧渊明说:“知道高大将军对你不薄,看了你的奏章,非常宽慰。我会另外派出使者,重敦邻睦友好。”

夏侯僧辩回去,经过寿阳,侯景秘密调查,已经知道实情,把他抓来审问,夏侯僧辩全部交代。

侯景重新写了一封皇帝回复萧渊明的信,又陈启于皇帝说:

“高氏心怀鸩毒,民怨满盈于北土,幸而人愿天从,高欢殒命。高澄继承其恶,灭亡就在眼前,上天之所以让他得到涡阳战胜,是要让他心荡神驰,加速他的恶贯满盈而已。高澄的行为如果符合天心,没有什么心腹大患,又何必急急奉璧求和?岂不是因为秦兵(西魏)扼其喉,胡骑迫其背,所以甘辞厚币,取安于大国。

臣听闻:‘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何必为怜悯高澄一个竖子,而抛弃亿兆之人心!我认为,北魏之强,在天监年已达到巅峰,而钟离战役,他们全军覆没,连一匹马也没有跑回去。在他们最强盛的时候,陛下尚且能伐而取之;如今它如此衰弱,反而心怀忧虑,和他们握手言和。

抛弃已成之功,放纵垂死之敌,让他们得到强大的梁国庇护,把祸患留给后世,这不仅让愚臣我扼腕叹息,也让天下志士痛心。

当年伍子胥奔吴,楚国很快就灭亡;陈平离开项羽,刘邦用陈平而兴起。臣虽然才干不如古人,我的心却同他们一样。我知道高澄是忌惮我像贾季逃奔翟国,随会居于秦国,所以求盟请和,是希望除其祸患。如果臣死有益,万死不辞。唯恐千载之后,成为历史上污秽的一页。”

侯景又写信给朱异,送上黄金三百两。朱异收下金子,但并不为他转达皇帝。

二月十七日,萧衍遣使慰问高澄。侯景又启奏说:“臣与高氏,衅隙已深,臣仰仗您的威灵,期雪仇耻;如今陛下复与高氏联合,使臣何地自处!乞请与高澄再战,宣畅皇威!”

皇帝回复说:“朕与公大义已定,岂有成功则相接纳,失败就抛弃的呢!如今高氏有使求和,朕也想停止战争。进退之宜,国家自有一定标准。公只需清静自居,不要多虑!”

侯景又启奏说:“臣如今蓄粮聚众,厉兵秣马,指日计期,克清赵、魏,只是不能师出无名,所以愿以陛下为主而已。如今陛下弃臣于荒郊野外,南北复通,将来恐怕微臣之身,不免于高氏之手。”

皇帝又回复说:“朕为万乘之主,岂可失信于一物!想来你也非常了解我的内心,不要再写奏章了。”

侯景又伪造一封邺城来信,请求以贞阳侯萧渊明交换侯景。皇帝准备批准。舍人傅岐说:“侯景因为山穷水尽才归附,舍弃他不详;况且他百战之余,宁肯束手就擒!”

谢举、朱异说:“侯景奔败之将,一个使者就把他擒了。”皇帝听从,回信说:“贞阳侯早上到,侯景晚上就送回。”

侯景拿到回信,对左右说:“我就知道这个老家伙凉薄心肠!”

王伟对侯景说:“如今坐着不动是死,举大事也是死,请大王决断!”于是决意造反,属城居民,全部招募为军士,停止征收市场税及田租,百姓之女,全部配给将士。

10 三月二日,东魏任命太尉、襄城王元旭为大司马,开府仪同三司高岳为太尉。

三月二十日,大将军高澄南下抵达黎阳,从虎牢渡河到洛阳。西魏同轨防长史裴宽与东魏将彭乐等交战,被彭乐生擒,高澄对他礼遇甚厚,裴宽找到机会逃归西魏。高澄由太行返晋阳。

11 屈獠洞蛮夷斩变民首领李贲,把其首级送到建康。李贲的哥哥李天宝逃入九真郡,收集余兵二万人,包围郡府爱州,交州司马陈霸先率众将他讨平。南梁皇帝下诏,任命陈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12 夏,四月三日,东魏吏部令史张永和等人用伪造的人事任命书授任官职,事情被发觉,纠检、自首的假官有六万余人。

13 四月十三日,东魏派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绍宗、大都督刘丰生等将步骑兵十万人攻打西魏王思政于颍川。王思政命人放倒战鼓,降下军旗,好像城中无人一样。高岳仗恃兵多,四面进逼。王思政选骁勇开门出战,高岳兵败走。高岳又堆筑土山,昼夜攻城,王思政随机应变,夺取东魏军土山,就在土山上筑起城堡,协助防守。

14 五月,西魏任命丞相宇文泰为太师,广陵王元欣为太傅,李弼为大宗伯,赵贵为大司寇,于谨为大司空。太师宇文泰陪同太子元钦巡视抚慰西境,翻越陇山,抵达原州,再越过北长城,向东抵达五原,走到蒲州,听到西魏主元宝炬病倒的消息,即刻还京。等到抵达的时候,元宝炬已经病愈,宇文泰回华州。

15 南梁皇帝萧衍派建康令谢挺、散骑常侍徐陵等出使东魏报聘,重修前好。徐陵,是徐摛之子。

16 六月,东魏大将军高澄巡视北部边境。

17 秋,七月一日,日食。

18 七月二十六日,东魏大将军高澄到邺城朝见。认为道士太多,假道士更多,于是撤除南郊道坛。

八月二日,高澄回晋阳,派尚书辛术率诸将攻略南梁长江、淮河以北土地,共夺得二十三州。

【学以致用】

萧衍身上的案例,很典型,每个人都可能遇上,值得我们深思

01,不懂得止损,就会输个精光

萧介的上表内容中,已经有理有据的讲清楚了侯景的阶级情况

1,本性看,跟吕布一样,狼子野心,反复无常,养不熟

2,他不是一开始就来投奔南梁的,是先投奔西魏,再不得已才来到南梁

3,侯景已经大败,能力也不怎样,又是个养不熟的人,没有必要继续扶持。

但是萧衍不听啊,为什么? 这值得思考

或许有几个原因:

1,一厢情愿

从他与侯景的回话当中看得出来,他这个一厢情愿的毛病很大

他个人单方面的希望侯景继续下去,希望侯景翻身来证明自己之前的决定没有问题

2,人才的稀缺性

在此时的南梁,或者此时的萧衍脑海中,南梁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才

如果人才济济,一个侯景,失败了就撤掉,换个人上就是了。

所以,当没有人可以替代侯景,而萧衍又因为一厢情愿的毛病,陷入了侯景之前的“大话”里面出不来,他就想继续下去。不晓得止损。

02,异等固执宜和,上亦厌用兵,乃从异言,赐渊明书曰:“知高大将军礼汝不薄,省启,甚以慰怀。当别遣行人,重敦邻睦。”

这里所谓的厌倦用兵,本质上是萧衍把心思放在念佛上面太久了

而没有看到国家处在危难之中

任何一个真正有大仁大爱的老大,都晓得用兵的危害,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

但是,为了国家的长久安全问题,用兵,亮剑的决心要一如既往

當年教员也深知自己带出来的队伍是有多么的疲惫,百姓也一穷二白,但是面對100多年前的鬼子们还想联合起来再到中国边界作乱,教员慎重考虑后还是要打,并且是出门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因此,当一个组织的老板,思考力一直没有放在组织上,当有一天组织真正遇到难关的时候,脑壳都断路了。

萧衍此时就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怎么回事,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完全没有当年的聪明睿智

所以,这里又将延伸一个点值得深思

我们看当年萧衍的行为,

裴叔业當年约他一起投奔北魏,他不干

萧颖胄准备向北魏求援,萧衍说,丈夫举事,欲清天步,岂容北面请救戎狄?

包括萧渊藻诬陷邓元起谋反,他猜到这里面有诬告

甚至前文提到了他对荀济人性的洞察,“人虽有才,乱俗好反,不可用也。”

等等这些,都反应了萧衍的聪明,战略思维,洞察人性

但是,他现在八十多岁,他也没有显示一般人的老年痴呆症状,

那么,他的这个智慧怎么就消失了呢?

他三十多年断绝房事,也节制饮食,那么,他的精力慧力都耗散到哪里去了?

这个点值得思考。

从医的角度来讲,一个人变得痴呆,很大原因在于气血和“髓”的干枯

但梁武帝的身份地位應該不至于。那就是有另一个可能,

智慧下降,跟厚德减损有关

彼梁主者,操行无闻,轻险有素,射雀论功,荡舟称力,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礼崩乐坏。加以用舍乖方,废立失所,矫情动俗,饰智惊愚,毒螫满怀,妄敦戒业,躁竞盈胸,谬治清净。

前文杜弼檄文里面的这段话就讲的很形象了

内心毒蛇心肠,表面干着修佛念经的事情,心中浮躁贪婪,却还要宣传清心寡欲。当年的达摩祖师估计是看不下去了,不愿意待在南梁,渡江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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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大帅

简介:用自己的专业让相信我的人变得更好(主业是股权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