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我们来复习一下，在别人面前要叫我什么？”

女：“主人”。

上述聊天对话中的两人，均为北京大学的学生——男生是学生会副主席，女生是文艺部部长，二人接触频繁，此后各自与男女友分手走到一起。

但男生牟林翰认为女方不是处女，让他变成一个“接盘的人”。他暗示女方犯了大错，应该为他放下一切尊严，要求她描述与前男友的性爱细节，拍裸照作为惩罚。女方将他的备注改为“主人”，被要求文身“我是牟林翰的狗”，还被要求怀孕后打胎甚至去做绝育手术。

10月9日，女方服药自杀，目前被医院宣布脑死亡。

以下为根据《南方周末》梳理二人聊天记录整理的恋情经过：

2017年上半年二人相识。牟林翰是校学生会体育部部长，包丽（化名）是文艺部。年中学生会调整后，牟林翰当选副主席分管文体活动，包丽则任文艺部部长。

牟林翰支持包丽竞选新一届校学生会副主席，并频繁指点。建议她多找校学生会的人聊：和对手聊，要“表现得越蠢越好”，见（学生会）主席们则“一定要好好表现，最真诚地去聊”。还要利用好“校园十佳歌手比赛”决赛门票，送票给能影响选举的人。

2018年5月，包丽竞选落败，但与牟林翰的感情持续升温，并各与原来的男友、女友分手，走到一起。

今年元旦，牟林翰谈到，包丽将第一次给了前男友，让他成为“可怜鬼”，而他“不想当一个接盘的人”。他说女孩子结婚前应该是处女，如果不是就是犯了大错，暗示包丽要放下一切尊严，“用尽办法让我不要生气或难过，用尽方法求我不要分手，让我真的相信你不能离开我……”

2月初，牟林翰再指责：“对一个女孩来说，所有的第二次都没意义。”他坦陈占有欲强，“不想有人动我的女孩，过去、未来、现在……我凭什么命这么差，连一个完整的女孩子都不曾得到”。他还指责包丽说谎，问她与前男友的性爱细节，列举种种作爱方式，让她回答哪些有、哪些没有。

2月4日，包丽跟好友聊天提到：“他说男生都会介意，越爱你越介意，他说很爱我，我都被他说服了”，“我以前觉得不会为做过的事情后悔，我现在好后悔。”

包丽此后将牟林翰微信备注名改为“主人”，她的角色则经常是狗。牟林翰让她文身“我是牟林翰的狗”，“文的过程让人录下来，不然的话就自己录……”

2月5日正月初一，牟林翰提出要求：回北京后拍一组裸照，“就把这个当作惩罚吧”。他会存起来，“要是你跑掉，我就把它们都放在网上”。包丽开始没同意，但牟林翰承诺会娶她后，回复“好”。

牟林翰：“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不许再和我说不，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会娶你回家的——我们来复习一下，在别人面前要叫我什么……”包丽：“主人。”

6月11日，二人激烈争吵，牟林翰主动说“努力忘掉彼此”，之后大骂包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一句？对你来说逼死我就那么必要么？”“你不是还答应我，你离开我就去死么？你去么？嗯？是你答应我的吧？嗯？”

“我答应你。”包丽说。之后她在宿舍内割腕。因伤得不重，同学没有将此事告知老师。

7月份，她住到牟林翰在北京的家。期间两人不断争吵。有次，包丽按要求自扇耳光，牟却斥责她“是个骗子”，理由是“上次我让你扇自己，你装了半天，说自己不会扇，那你今天怎么突然会了呢？”

7月13日，包丽留了张字条，从牟林翰家不辞而别。“我死给你看，我去你宿舍楼下等你，不愿意下来我也总能等到你。”牟林翰告诉她。

包丽再次屈服。此后牟林翰同意分手，前提是让她发誓“孤独终老”，不再找任何男孩子，包丽答应。他还要求女方先怀孕再打胎，把病历单留给自己。女生不愿让孩子成为工具，男方就表示：那你去做绝育手术，把病历单留给我。

次日牟林翰又后悔了：“你凭什么觉得你滚蛋对我就是好的”“我割腕给你看好不好”……

8月，包丽暑假回广东老家。期间两人多次冲突，牟林翰发数十条微信辱骂她，再次扬言要死，还采取行动——9日中午，他将一张服用过量安眠药的诊断证明发给包丽，“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我不敢死，对不对？”此后包丽彻底否定自己：“想让你远离我这种垃圾，我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女孩。”

包丽回北京后，两人又重新在一起，关系一度好转。9月7日，她发了二人“法考”客观题部分成绩，双双通过。

不过牟林翰更加极端，除了继续扬言自杀，还设法恢复乐包丽与前男友的聊天记录，从中寻找她对不诚实的证据，如果与包丽说法有任何不符，就认为不可原谅。“我现在想一想爱情，都觉得不寒而栗。”包丽在9月17日的聊天中说。

10月9日，包丽向牟林翰发送微信：“此生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此了”、“遇到了熠熠闪光的你而我却是一块垃圾”、妈妈（牟林翰这样称呼包丽）今天给你谢罪了。

当天下午，她从牟林翰的北京家中走出，预订旅馆，下单购买2盒晕车药。当晚7:13，药效尚未发作时，她编辑发布“仅自己可见”的最后一条微博：我命由天不由我。

女生的社交记录显示，今年4月份，她说：想给自己颁一个招牌女友奖。5月份，她晒聊天截图中提到“我觉得我的忍术值得所有人学习”。7月份，她发文：不要再哭了，配图是一句话“因为来世再次相遇，我仍会爱上他而再次度过狼狈的一生”。

死亡当天的聊天记录中，她告诉男方，“遇到了熠熠闪光的你，而我却是一块垃圾。”

不少人在女孩的微博下方留言回复：你这么漂亮，这么温柔，拥有美好的一切，明明你才是熠熠生辉的人，本该拥有更璀璨的人生啊。有人表示，不是你的错，想告诉你一万次，你值得被爱。有人心痛：下辈子你会和他擦肩而过，永不相遇。

公开检索信息可知，牟林翰多次以北大学生会副主席身份参与活动、发言。另据南方周末，男生父亲是金融机构某省分行的负责人。

他是2015级行政管理专业本科生，在北大招生办简介中，他表示：政管的老师们不仅有严谨的学术态度，为人师的耐心和温和，更有对社会的关注和情怀……他们不仅教会我尊重学术，也教会我家国天下的情怀担当。政管人常说“天下为公，报国为怀”，这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期待。愿我们能够永怀天下之志，时刻记住在政管学到的知识和精神。

在北大政管学生会发布的文章中，牟林翰自我介绍称，生于北京，老家在山东。喜欢打羽毛球、游泳、篮球，同时打dota看动漫，也会约人参加密室旅游。他曾拿下学校新生辩论会的单场比赛最佳辩手，还曾是学校团校PS入门课程的主讲人。

2016年3月，牟林翰参与北大学生会组织的“寒假返乡实践”，以“北京队”队员的身份与探访北京老字号文化的兴衰现状。

在北大学生会公众号的文章中，他曾获得北大三好学生。

他自称外向喜欢辩论，“作为一名文科生却明显理性大于感性”。

一次演讲活动中，他曾演说《论丢人》，“要克服这趋势，只有一条路走：硬着头皮上，丢人，再上，再丢人，人丢够了，便就收放自如”。

据人大阳光招生信息平台，2015年曾有一位名为牟林翰的北师大二附学生，进入中国人民大学2015年自主招生资格生公示名单，参与PPE实验班复试，获得20分的降分优惠政策。

师大二附贴吧里，有学生评价牟林翰为“卖萌学霸”。

2013年4月，北师大二附学生牟林翰在《时事 高中版》上发文，谈及浪费现象、公款吃喝与腐败问题。

”中国近年来高速发展，给了大家浪费的机会。就好比一个每天只能吃得上一个窝窝头的人，一时间给了他很多钱，他当然想冲进饭店，要上满满一大桌子菜，好好饱饱口福。现在的我们也是这样，面对生产力高速发展带来的高质量产品和高收入，自然有了想好好享受一下冲动，这倒是可以理解。“

“公款消费挺可笑的，反正不是自己的钱，不吃不是白不吃吗？不用不是白不用吗？很多人就这样拿着百姓的钱，干着自私的事……顺便说一下：腐败也该治治了，所谓“表哥”“房妹”还有那如宫殿般的镇办公楼，这些我们看得到的，固然可恶，但只是这个社会的小小缩影吧？这不但是对资源的浪费，更是一种对良心的挥霍吧。”

“没有惩戒措施光靠道德宣传，能有用吗？还是举饭店的例子，吃完了剩在盘子里的，按剩的多少相应罚款，不想被罚也好办，吃完再走，别想着打包，打包本身也浪费餐盒，何况打回去也不一定有人吃。这样一来，各位点餐的时候总得过过脑子了吧？浪费不仅使我们的资源减少，而且会留下大量棘手的垃圾废物。这种行为会影响我们身边的人甚至后代，导致一个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