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大地〔三部曲〕》〔壹〕

张虎跃 2024-05-07 19:04:05

她长得不算漂亮,但你并不需要一个漂亮的女人。只有没事干的男人才需要漂亮女人来寻欢作乐。——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自然,「喜怒哀乐,人之情也」,然而穷人决无开交易所折本的懊恼,煤油大王那会知道北京检煤渣老婆子身受的酸辛。饥区的灾民,大约总不去种兰花,像阔人的老太爷一样。贾府上的焦大,也不爱林妹妹的。

他诚心地劝客人们吃饭,客人们便欣然吃起那些好吃的东西,他们吃得很开心,不怎么讲话,但有人赞扬红烧鱼做得好,也有人称赞肉做得好吃,而王龙则一遍又一遍地回答说:“东西不多,做得也不好。”不过他心里却对那些菜感到满意,因为那女人只用手边的肉,配上糖、醋、一点酒和酱油,便巧妙地调出了食物的所有滋味,而王龙在朋友家的酒席上还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菜肴。——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得到了一个技术员,一个有技术的女人,为这个家引进了技术。而且来自城里,来自大户人家,见过世面。而这见过的世面,也是一种认知,也是一种软实力。树立梦想,实现梦想,都基于想象力,而想象力基于见过的世面读过的书,从来没见过从来没接触过,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

王龙叫醒她时她头上沾着草棍儿,而且王龙喊她时她突然举起了胳膊,仿佛怕挨打。——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经常被霸凌的人,往往长了一张欠打的脸,让人一见就来气,就忍不住想上去打他。什么叫欠打的脸?就是看起来窝窝囊囊萎萎缩缩的。越是被人霸凌,就越会长成这种欠打的脸,越是长成这种欠打的脸,就越会有人来霸凌,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很多人就是这样,就象乌龟一遇到危胁,就习惯性地把头一缩。但是对于别人来说,这等于是你在用壳挑战他,挑战他的力气和智慧,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伤害你,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智勇双全。

生活中有这样的享受。第二天早晨,王龙躺在床上,望着这个现在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女人。——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本来,在苦涩辛酸的人生中,艰难而茫无目的地跋涉着,突然间就进入了天堂。从此再也不是一个人,从此结束了寂寞孤独,从此生命有了色彩有意义。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而她是属于自己的。奇不奇怪?意不意外?在这万丈红尘中,于千万人之中,于无涯的时光中,竟与她结合在了一起。她不是最好的,她只是千万人中的一个,她又是最好的,因为只有她属于自己。其实,谁也没见过天堂,但我觉得她就是天堂,因为只要她所到之处,全都春暖花开。

小窗孔里射进的一道光照在她身上,他蒙蒙眬眬看见了她的脸。她的脸并没有变化。这使王龙感到惊奇,他觉得那一夜一定使他自己变了样,然而这个女人就在他身边,从他的床上起来,好像她有生以来每天都是从这张床上起来一样。——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要不然呢?掀开被子,两个后空翻,一百八十度空中旋转落地?还一边扭着秧歌,一边唱:「咱们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你的心里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就不许别人矜持矜持啊。小伙子啊,一个人越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越需要冷静淡定和低调,得意忘了形容易翻船,小心才驶得万年船啊。这位女同志就做得很好,记着:心里得藏得住事。悄悄地进村,开枪的不要。谈恋爱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偷偷摸摸,就在于朦胧和含蓄,秀恩爱的都死得快。好好享受爱情吧,年轻人。

想着夜里的事,他突然想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他。这是个新的疑问。以前他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她,在他的床上和他的家里她会不会令人满意。——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在乎一个人,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在乎自已。因为爱,所以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患得患失。在乎一个人,就会为他活成一个戏精,而一旦不再在乎了,就会变回霸道总裁的模样。在乎一个人,会害怕是一厢情愿,会害怕展示了可以被她伤害的软肋。

王龙看到她有些怕他,觉得很高兴。没等她说完,他就回答说:“我喜欢茶水,我喜欢茶水。”他高兴地咕噜咕噜地把茶水喝了下去。——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怕就是在乎,要么畏惧他作为家长的威严,要么在乎他对自已的喜恶,或者兼而有之。不管是哪种,总归这一行为证明了,自已被喜欢的人所看重,这自然是件让人得意的事情。

一天又一天,她不停地做这做那,直到把三间屋子都搞得干干净净,差不多有了生气。老人的咳嗽也渐渐见好,他背靠房子的南墙坐着晒太阳,常常半醒半睡,感到温暖而满足。——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还是因为懒啊。所以说,病一般都是病在脑子,是思想上有问题,才坚持着不良的生活方式,从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毛病。现在来了一个勤快的女人,改善了卫生条件和饮食,结果积年的老病就慢慢在变好了。这老人自已没有手吗?不知道自已搞搞卫生,炒一些菜?除了极端的大环境,在更多的情况下,人生还是自已选择的。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成为这个死气沉沉的老人,还是成为这个朝气勃勃的女人,无非就是个选择的问题。

然而他不应该对她说:“为什么你不说话?”那是不合适的。她做了她该做的一切,这已经足够了。——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勤劳,然而穷。有人说,人穷是因为懒,其实大部分穷人都很勤劳,只不过勤劳的方向与有钱人不一样罢了。如果穷人也象周扒皮一样半夜起来鸡叫,想方设法让长工给他多干活,那么迟早也会慢慢变富的。当然,前提是他们首先得有土地或工厂,如果他们只是长工或工人的话,那么他们的勤劳恐怕只能让周扒皮更富有。

他和她一起干活,配合默契,一句话也不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他觉得和她凑合在一块儿,甚至不觉得累了。他好像把什么事都忘了,有的只是这样在一起干活时内心的愉快。——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人类进化成这样,大概更利于子孙的繁衍罢。在男女一起,容易擦枪走火的时候,让他们体内产生一些激素,成为体力强大不知疲倦的超人,给孩子的出生和成长营造良好的环境是有利的。看那些鸟,在恋爱的季节,居然能搭出一个鸟窝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当然,那些不称职的父母,恐怕早已灭绝于自然选择。

老人从碗上抬起头来看了看,说:“吃饭吧,要不全都凉了。”接着他又说,“还用不着你操心,要很长一段时间呢。我清楚地记得,我那第一个孩子到黎明时分才生下来。唉,想想我和你娘生的那些孩子,一个接一个——可能有十来个——我都忘了——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你要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要生了又生。”这时他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又说道,“明天这个时候,我可能就成了一个男孩的爷爷了!”他突然开始大笑,停下来,不再吃饭,在昏暗的屋子里,哈哈地笑了好一阵子。——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哈哈哈!”仿佛他对走来的儿媳妇喊道,“这么说快有收获了!”昏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她平静地回答说:“我这就准备饭去。”“对——对——吃饭!”老人急切地说,像个孩子似的跟着她走进厨房。刚才他想到孙子忘了饭,现在,想到新做的饭,他又把孙子的事忘了。』看着看着,有种好悲凉的感觉。用自私冷漠没心没肺,来形容这个老人,那真是恰如其份。只知道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儿子的成长,完全靠他自已悟自已摸索。甚至于十个孩子,只活下来一个,可以想见,跟着他的那个女人,得有多作虐啊。

当他再也忍不住,正要冲进屋里时,一阵尖细有力的哭声传了出来,他忘记了一切。“是男的吗?”他急切地喊道,忘记了他的女人。尖细的哭声又传了出来,坚韧,动人。“是男的吗?”他又喊道,“至少要告诉我这一点——是不是男的?”女人的声音像回声般微弱地回答:“是个男的!”——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这个时候,是不是男孩重要吗?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你的女人吗?孩子是女的可以重新再生,可是那个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呢?她才是你真正最亲爱的人啊,她才是陪伴你一生的人啊。好的家庭一定是爸爸爱妈妈,爸爸和妈妈一起来爱孩子。夫妻关系要在其他关系的前面,妻子才是最重要的家人。父母总有一天会先离你而去,而孩子将来也会离开你,过上自己的生活,只有妻子才是那个能陪你走到尽头的,她才是你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痛痛快快吃饱以后,又回到了门口。她叫他进去,他就进去了。空气中仍然飘着那种破水的热乎乎的气味,但除了木盆里以外,别处没有任何痕迹。不过,她已经往木盆里倒了水,把它推到了床底下,他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屋里点着红蜡烛,她躺在床上,盖得整整齐齐。她身边躺着他的儿子,按照当地的风俗,孩子用他的一条旧裤子裹着。——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生完孩子,收拾干净所有,不肯麻烦别人一点点,好要强的女人。可以想见,她以前是如何被人鄙视和欺凌的,才造就了她这种极度自尊和不屈的性格。好艰辛酸苦的人生啊。

然后他又看了看孩子,忽然说出下面这些好像他刚刚想到的话来:“我们一定要买一大篮子鸡蛋,把它们染红,然后分给全村的人。这样,人人都会知道我有了个儿子!”——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最需要这一篮子鸡蛋的,不应该是这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吗?她默默做着一切,默默奉献着一切,但是到了该享有她的待遇时,却总是把她忽略了。她是个人啊,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啊。自私麻木的老头,教不出会关心人的儿子,就这样一辈一辈,都不懂怎么去爱人。

生孩子后的第二天,阿兰就起来了,像平常一样,为他们做饭,只是不再和王龙一起去田里收割。——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你不欠这个世界什么,何必如此委屈自已?你那么自尊和高傲,定有一腔的委屈和愤懑。你是不被理解的,你为这个世界做了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夸赞你,衷心地肯定你的价值。如果她的男人,能对她说:『你很好,你受屈委了。』那么她一定泪奔。如果能把这一蓝子鸡蛋给女人吃,那么她也会变成女人小鸟依人。可是没有,这个世界对她是冰冷的,她的心也只能永远地封闭着。

他的女人双手沾满细米面和黏糊糊的猪油,也跟着说:“那些饼不是给我们吃的,只有一两个没做花的给客人们尝尝。我们还没有富到吃白糖和猪油的地步。我是为黄家的老太太准备的。大年初二我要带孩子去,把这些饼拿去当作礼物。”于是这些月饼比什么时候都显得重要,王龙很高兴他的妻子要作为客人去那个他曾畏畏缩缩寒酸地站着的大厅,抱上穿着红衣服的儿子,带上这些用最好的米粉、糖和猪油做的月饼。——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穷人乍富,神气十足。穷人生存艰辛,只能低着头哈着腰,艰难的讨生活,而生存问题一旦解决,可以挺胸做人了,无需看他人颜色,顿时觉得整个人硬朗起来了。自尊被打击压抑的太久,就会变得很自卑,更加渴望别人的肯定,一旦经济地位有所改善,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两口子明明不富裕,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就是因为自尊被伤害的太深。

他甚至觉得大年初一也没什么意思。那天,他的叔叔和他的邻居来向他父亲和他拜年,全都嚷嚷着要吃要喝。他自己已经把有花的月饼放到篮子里收了起来,唯恐他不得不让这帮人尝尝,然而当人们赞扬无花的白饼又香又甜时,他觉得很难不大声说:“你们应该看看那些有花的月饼!”但他没有说,因为他最大的希望是气气派派地走进那个大户人家。——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越是缺什么的人,就越是要炫耀什么,比如越是穷人就越是爱炫富。因为穷了太久,在经济地位这块,他有着深深的自卑感。故而一旦小富,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穷人的拼命挣钱,往往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比如有些老太太,辛苦节俭一辈子,就为了嫁女儿时大操大办风风光光。出嫁时,全村的人,还有亲朋好友,甚至还包括一路之上的邻村的人,都会叹为观止:『平时看这老太太那么清苦节俭,原来底子这么厚。』老太太就享受这个,觉得平时受的所有苦都值了,顿时扬眉吐气得意万分。过份的自尊,和虚荣心一样,都是缘于自卑感,缘于以前心灵受到的创伤。欲为大树,莫于草争。穷人穷,往往是格局太小,有大格局的人,不会热衷于跟那些低层次的人斗富争气。谋大事者,必布大局,藏于心,行于事。而且有财不外露,得意不猖狂。钱是资本,是基本盘,是不能丢失的。三藏道:『你不曾理会得,古人有云,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见贪婪奸伪之人。倘若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汝是个畏祸的,索之而必应其求可也。不然,则殒身灭命,皆起于此,事不小矣。』孙悟空不听唐僧的话,故有观音院一难。当时的唐僧与孙悟空,两人的心态完全不同,唐僧心心念念要去西天,一路之上不知多少艰难险阻,故处处小心谨慎。而孙悟空自以为神通广大,浑不在意只知好玩,所以才有闲心斗富争气。

她的脸上慢慢泛起了笑容,而王龙则哈哈大笑,慈爱地将孩子偎在怀里。他干得多好啊!他干得多好啊!然而随着狂喜,他又有些恐惧。他在干什么样的蠢事呀?像这样走在空旷的天空下面,带着一个漂亮的男孩,会让偶尔经过空中的妖魔看见的。他急忙解开外衣,把孩子的头塞进怀里,大声说:“我们的孩子是个没人要的女孩,脸上还长着小麻子,多可怜呀!还不如死了好呢。”“是啊——是啊——”他女人也尽可能快地说道,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他们在做的事情。——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开始只顾着扬眉吐气一扫阴霾,事后又担心起这样做太张扬了。新年里走亲访友,就是互相炫耀攀比,我送了多么重的礼,你家置了啥高档的家俱,又摆了什么丰盛的菜。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显露了底子又怕遭人嫉恨,又怕亲戚朋友来打秋风。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主人公危机意识的苏醒。迷信总是披着科学的外衣招摇撞骗,使得科学也沾染上了一股妖气,但是劳动人民朴素的人生智慧,又往往都是以迷信的形式存在和传播的,比如很多神话其实都是真实的历史。就象神农尝百草的神话,揭示了古人是怎么发现草药的药性的,那就是:广大劳动人民天量的实践。可以这么说,所谓的煌煌历史,除了人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而神话和小说,除了人名是假的,其他的都是真实的历史。就象我常说的,西游和红楼都是真实的历史,形象地刻画了古代的社会面貌。神话就象梦,梦里一般都是真的。我们白天醒着的时候,常常说谎欺骗自已,但是梦却往往不会说谎,总是顽强地揭示真相,所以精神分析法成了一种治疗精神疾病的手段。

“你知道他们为啥穷下来的吗?”“我只有很短的时间私下和原来带我干活的厨子说了会儿话。她说,这个大户人家的门面不能老这样支撑下去了,五个少爷在外边很远的地方,花钱像流水一样,把厌倦了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地送回家来;老爷子一年也要添一两个侍妾;而老太太每天抽鸦片的钱也足足抵得上塞满一双鞋的金子。”——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一个常识:『树不可能长到天上去。』其实任何事情都这样:『不会无限止的增长,到了一定的程度,必然会遭遇到阻力,所谓盛极而衰乐极生悲。』没有不覆灭的王朝,也没有不衰败的家族,『富不过三代』是对这种现象最形象最直观的描述。这就是历史周期律,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锦衣玉食丫鬟仆妇侍候着的贾宝玉,哪里知道祖宗沙场征战的凶险和艰难。有些人承蒙祖上余荫,含着金钥匙就出生了,从小得享温柔富贵,但能不能承受得住,还得看自已配不配。如果自身不争气,德才浅薄肆意妄为,那么就是德不配位。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所以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百金财富必定是百金人物,千金财富必定是千金人物。有多大的德行,才能承载多大的财富。《断头皇后》里有句名言:『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予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所有的不劳而获,背后都伴随着代价;所有的人生捷径,都不会通往康庄大道。

“他们卖地?”王龙重复说,已经有些相信,“这么说他们真的穷下来了。地可是人的血肉啊。”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打定了他的主意,用手掌拍了拍前额。“我怎么没有想到!”他大声说,向他的女人转过身,“我们要买这地!”——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勤劳致富,这是真理。但是,勤劳的是农民,致富的却是地主。勤劳的是工人,致富的却是老板。这个世界上,总归是依靠双手的人,通过勤劳让有资本的人致富。在封建社会,土地就是资本,地主通过向农民出租土地,从而获得农民种地所得的一部分粮食。在资本主义社会,老板提供公司让工人来上班,从而获得工人创造的一部分价值。他们可以不用自已亲自劳动,却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得别人劳动创造的收入。因此,地契对于地主,股票对于老板,那都是命根子,如果有地主卖地契老板卖股票,那说明要么穷途末路了,要么是个不争气的败家子。所以,有句话形容败家子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当然,如果有好的价格优势,卖出坏田买进良田是例外,就象如果能高价卖出不挣钱的公司,然后再买进盈利能力高的公司自然是另一回事了,因为这是优化资产配置。

“买地是件好事,”她平静地说,“买地当然比把钱放在土墙里要好。可是,为什么不买你叔叔的地?他一直吵嚷着要把靠我们村西地的那块长条地卖掉。”“我叔叔那块地,”王龙高声说,“我不会要的。那块地让他给种苦了,二十年来,这样那样地要收成,可他没施过一点肥料或豆饼,土质跟石灰差不多。不买他的,我要买黄家的地。”——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漂亮。钱就得用来投资,也就是用来购置资产。投资就得投在自已熟悉的地方,只有熟悉才知道优劣。很多的不幸,就是因为有太多人,他们乱花钱而不懂得投资,或者知道要投资却乱投资。

他看着那块长方形的土地,暗自想道:“在大户人家那些人看来,这块地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巴掌大的一片土地,但对我来说,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接着他的思想一转,对自己充满了一种蔑视:对一小块土地就看得这么重要。是呀,当他得意地把银圆倒在管家面前时,那人无所谓地把钱收到手里说:“不管怎样,这点钱够老夫人抽几天鸦片的了。”他和那个大户人家之间仍然存在的巨大差距,一下子变得像他面前充满水的护城河一样不可逾越,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像他眼前这道高大古老的城墙那样的高墙。于是他慢慢地下定决心,一定要一次又一次地用银钱把墙上的洞塞满,直到他从黄家买进大量的土地,使他现在买的这块看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样,这一小块地对王龙来说变成了一个标志和一种象征。——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新兴地主和老旧地主,两种势力象蚂蚁和大象一样悬殊,后者一脚就可以把前者踩得粉碎。但是前者在韬光养晦变得越来越强大,而后者在腐朽衰败变得越来越虚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力量在慢慢地转换转化。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随着量的变化,质的变化也迟早会发生。

一天,王龙知道她又怀了身孕时,第一个感觉便是愤怒,因为她在收获的时候就不能干活了。他又累又急地冲她喊道:“你挑好这个时间来生孩子,是不是?”她毅然答道:“次生孩子算不了什么,只有头胎难点。”除此之外,从他看见孩子的生长使她大了肚子,一直到秋天孩子出生的时候,关于第二个孩子,谁也没有再说什么。秋天的一个上午,她放下手里的锄头,慢慢地走回家里。那天他没有回去,甚至没有回家吃午饭,因为天空阴沉沉地挂满雷雨云,而他割倒在地上的熟稻子要收起来捆住。后半晌,太阳还没有落山,她又回到了他身边,她的肚子瘪了,显得精疲力竭,但她的脸色沉静而刚毅。他本想说:“今天你已经够受的了,回去躺在床上歇着吧。”但他自身劳累的痛楚不禁使他残酷起来,他心里说,他这天的劳苦还不是同她生孩子一样?因此他只是在倒镰时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她平静地回答说:“又是个男的。”——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要致富,就要投资,但原始积累的过程,其漫长和艰辛足以把绝大多数人都挡在门槛外,这就是所谓的固化。咸鱼翻身不是不可能,要么足够幸运,要么足够漫长和艰辛。在生存的压力下,每个人都狠毒凶残,有时披上一件温情脉脉的面纱,也无非为了更好地算计对方而已。而作为试图致富的投资者,则更要对自已残酷,对自已下得了狠手。拥有大富贵的,必经历常人不能忍之事。挺得住苦楚,耐得住寂寞,才享得了繁华。一路过来,其间培养起来的见识、胸襟和才干,也才驾驭得了目前拥有的财富。

这时候,王龙的叔叔开始找他的麻烦,王龙从一开始就猜想到他可能会这样做。这个叔叔是王龙父亲的弟弟,按亲属关系说,如果他不能维持自己和家庭的生活,他可以依靠王龙生活。王龙和他父亲穷得愁穿少吃的时候,他叔叔还勉强招呼家里人在地里干活,收入刚够他七个孩子、他老婆和他自己的吃喝。可是一旦有了吃的,他们就谁也不再干活,他妻子不会动手去扫扫自家的屋里地,他的孩子连洗掉脸上沾的饭渣都嫌麻烦。——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撕开温情的面纱,每个人都怀着恶意,他们象豺狼和鲨鱼一样盯着你。他们利已不是靠为社会创造价值,不是靠为社会提供服务,他们的价值观是:只有损人才能利已。不从别人身上沾到便宜,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重大的损失,就象从鲨鱼嘴边逃掉的大鱼,就象从豺狼身边逃掉的兔子。穷狠穷狠,是说越穷的人越是没人性,其实生存环境的恶劣,固然会造成人性的恶毒和心理的扭曲,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富人的贪婪造成的凶残又何尝会好到哪去?葛朗台对自已的妻女不照样是刻薄吝啬。明知道自已死后,财产总归是女儿的,但在活着的时候,还要试图去占有女儿的财产。历史上,皇位继承者为了皇位,何尝有父兄的概念,弑父杀兄的事不是经常上演嘛。陈世美为了做稳他的驸马,不是派杀手去杀他的妻子嘛。用林黛玉的话讲,温柔富贵乡,花柳繁华地的贾府,不过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地方,充满了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他想着今年要从黄家再买一些地,最好每年都能买进一些,他还梦想着为他的房子再加盖一间新屋。然而,使他生气的是,当他看到自己和儿子们正上升为一个有地产的家庭时,他堂妹这帮懒虫竟如此放荡,而他们和他偏偏是同姓的一家。——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很多情况下,让人身心疲惫的,不光是手里的工作,更是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处理手里的工作,已经让人够受的了,还要花费更多精力去处理各种明争暗斗。内卷厉害的公司,恐怕只会让心眼多的,会耍手段的上去,而让真正想工作的人心寒离去。而让这种价值观不正的人占居高位,又会让手下人互斗,那这种公司就搞不好了。但一个人要成长,就得不断地打怪升级,怎么对付叔婶,这是王龙人生中必须得过的一关。

王龙正在锄他种的一垄蚕豆,他叔叔来到他身边,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终于,王龙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叔叔,别怪我不停下手里的活。你知道,这些豆子一定要锄两三遍。你的豆子肯定已经锄完了。我干得很慢——一个穷庄稼人——永远不能按时节把活干完去歇歇。”他叔叔完全明白王龙话里的敌意,但他圆滑地回答说:“我是个不走运的人。今年种的豆子,二十颗里只出一颗,还长得很差,锄也没什么用。今年要想吃豆子,只能花钱买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这一付不要脸的样子啊。王龙都把话堵在前面了,结果还要说这样的话,可见说话不一定是沟通,有时候就是刀光剑影,王龙叔叔来是有目的的,他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而王龙必须接得住他发过来的招式。命,是失败者的借口。运,是成功者的谦词。你必须拼尽全力,才有资格说自己差了那么一丢丢运气。道理我们都懂,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地里没肥就施肥,耕种方法不对就学,全都做到了收成基本不会太差,这跟运气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王龙叔叔这话就是,我就是这么不要脸。反正我是从来不信有理走遍天下的,因为每回都是我有理,但是遇到不要脸的,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应付,我倒是觉得他们不要脸的才是天下无敌。

“要是我的命好,”他叔叔悲伤地继续说,“像你爹那样,娶个又能干活又能生儿子的老婆,也像你自己的媳妇那么能干,不像我现在这个女人,除了养膘,什么都不会,生孩子也净生女的,唯一的一个儿子还是个懒蛋,懒得没有一点男人气,否则我现在可能也像你一样富了。我要是富了,我会很高兴地和你们共享我的财产。我会让你的女儿嫁给好男人,让你的儿子到商行去学生意,而且很高兴给他们出保证金——我会很高兴地给你翻修房子,我会给你们吃我所有的最好的东西,你、你爹,还有你的孩子们,我们都是至亲骨肉呀。”——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这是硬要啊。笑人无恨人有,见到别人发达了,或者有好东西,不是想着怎么去创造。而是老想着,从有的人那里去分得,以及各种羡慕嫉妒恨。所以才有『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的说法。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只要你去做事,就有人说你好,有人说你坏,只要你做出了成绩,就有人嫉你所得,有人妒你所长。所以你要么加入他们一起摆烂,要么继续卓而不群冒天下之大不韪。面对这些人,总让我不禁想起《活死人黎明》里面的活死人,感觉简直一模一样,他们同样数量众多,一个个的头脑简单神情狰狞,见到异见者就扑上来撕咬。当然我见到他们,也恨不得用枪爆他们的头。怎么办?要么加入他们,要么抗争到底。当布鲁诺因传播日心说而被处死的时候,熊熊烈火中的他仍不停地高呼:『就在这一刻,地球还在转动啊。』倒底谁胜利了呢?谁迎来了黎明呢?我始终觉得是活死人迎来了黎明,他们一次次的消灭了异见者,占据地球的依然还是那帮活死人嘛,真理的声音始终是微弱的。象布鲁诺这样的异见者,反倒是少数的,是从活死人中变异出来的异端,他们无视活死人的清规戒律,他们无视活死人的金科玉律,他们把活死人们认为天经地仪的常识踩在脚下,甚至是被烧死都不加入他们。是的,现在大家都接受了日心说,推翻了地心说,但是活死人在变异,相信日心说的活死人依然是活死人,对付异见者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撕咬。所以王龙活的很艰难,劳动已经很辛苦,还要与叔叔这些活死人斗争,防止被病毒感染,一旦感染病毒,信念崩塌,世上就又多出一家他叔叔那样的家庭。

听到这话,王龙激动得发怒了。他扔下锄头,瞪眼望着他叔叔,突然嚷道:“就算我有几个钱,那也是我和我老婆干活挣来的,我们可不像有些人,在赌桌旁闲坐着,或者在从不打扫的家门口闲聊天,让庄稼地荒了,让孩子们吃不饱肚子!”他叔叔的黄脸涨得血红,他扑向他的侄子,狠狠地打了他两记耳光。“真该揍你,”他喊道,“对你的父辈竟这样讲话!难道没有良心道德?为人行事这么缺少教养?你没有听经书上说晚辈不能冒犯长辈?”王龙绷着脸,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意识到自己不该那样说话,但他从心底里恨他叔叔这个人。——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把一个无赖的样子写活了。你跟他讲努力,他跟你说出身。你跟他说方法,他跟你说运气。你给他讲事实,他对你谈个例。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讲人情。你和他讲人情,他和你讲现实。你和他讲现实,他和你谈责任。你和他谈责任,他和你拍桌子耍流氓,说你没大没小没礼貌不懂规矩。他们只知道,别人有的自已也要有,却从不想这是人家劳动创造的,自已不努力不拼搏凭什么有?笑人无恨人有,见不得别人的好,就象《活死人黎明》里面的活死人,它们是见不得活人的,只要见到就上去撕咬,不需要理由,就是见不得你与我们不一样。自已不创造价值,从别人处获得,那不是偷就是抢就是骗,王龙叔叔此来不就是明抢嘛,只不过拿的不是铁器,而是用无赖话胁迫,因为口舌也可以作刀剑,懦弱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心一软也就给了。他们的价值观就是,财富从来不是靠劳动创造出来的,自已的获得是建立在别人的损失之上的,别人不损失自已也就没有获得,所以没占到便宜就是自已的损失,于是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去害人。他们象活死人一样,只有一种本能,就是见到活人就扑上去。赚钱养活自己和家人已是不易,各式各样的人还要来算计你来自不易的钱,你还得腾出精力来与之斗智斗勇。人,除了从事生产创造财富,学习科学知识和发展科技,还要学会与同类的联合和斗争。与人相处和学会与人相处的智慧,是人完备和成长自己所必须的,否则人就不能称之为人,人本来就是社会动物,如果像《连城诀》里的狄青一样消极避世,那么终究会成为电影《斗牛》里的牛二,退化的像他的牛一样,与他的牛一起成为两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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