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但是最近找上了我。他们说母亲就是想看看你！结果把带到医院我的大哥就跟我说，现在需要16万，希望我能拿出来！水的气味裹着白炽灯的冷光，大哥的话像块生锈的铁片，直直插进胸腔。走廊尽头传来母亲虚弱的呼唤，而我盯着缴费单上的“16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二十多年前那个雪夜的寒意突然席卷全身。 记忆里的福利院总飘着煤球炉的焦糊味。院长指着襁褓里冻得发紫的我叹气时，福利院外的梧桐叶正簌簌往下落。后来被养父母领走那天，养母用毛线手套捂住我的耳朵，轻声说：“以后咱们有家了。”直到初中偶然翻开旧相册，看到泛黄纸条上歪歪扭扭的“1998年冬，实在养不起”，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命运遗弃的孩子。 此刻大哥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妈乳腺癌晚期，你是她亲生的，总不能见死不救。”病房门虚掩着，我看见床上的女人枯瘦如柴，却努力伸手想触碰我的衣角。二十年的空白时光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我突然想起养父临终前攥着我的手：“咱们家虽穷，但从没让你受过委屈。” 缴费窗口的玻璃映出我颤抖的脸。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养母发来消息：“孩子，别为难自己。”那些深夜苦读时她温的热牛奶，高考失利后她默默擦掉的眼泪，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浪潮。而眼前这个自称母亲的女人，不过是用“血缘”二字，在我心头剜了道血淋淋的伤口。 “这钱，我不出。”话出口时，连自己都惊了。大哥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母亲的啜泣声在走廊回荡。我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却没有回头。冬日的阳光照在福利院斑驳的院墙上，我摸出衣兜里养父母的合照，照片边角已被摩挲得发白。 有些血脉是被岁月稀释的薄酒，而有些亲情，是二十年如一日煨在灶上的热汤。推开家门，养母正在包饺子，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案板上摆着我最爱的三鲜馅，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她第一次把我抱进怀里时，掌心传递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