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76岁的母亲各种作妖，嫌原来的住房楼层太高，私下卖了房子，换了电梯房。装修完后，花光了所有积蓄。 按理说，搬进新房应该是件喜庆的事，可不承想，仅两个月的时间，母亲忽然患上了蛇缠腰。腰部一半起了水泡，吃了一大堆的药，却落下了神经痛的后遗症。整日疼的衣服不敢上身，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可与疾病相比，更让母亲难过的是，我们姐弟四人各忙各的，没有人能够陪伴她左右。 我父亲才去世两年，她一个人住在屋里，硬生生熬出了幻觉，说屋里有人说话，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连夜驱车三个小时赶到母亲的新房时，防盗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惨白的灯光。推开门，药瓶在茶几上堆成歪斜的小山，沙发上凌乱铺着沾着药渍的床单，母亲蜷缩在墙角，灰白的头发像枯草般贴在额头上。 "妈！"我蹲下身握住她的手，皮肤烫得惊人。她突然剧烈颤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恐惧："别过来...他们说要把我赶出去..."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冷风吹过窗帘的簌簌声。 弟弟第二天带着安神药赶来时，发现母亲正用剪刀疯狂剪碎新换的窗纱。"这些网困住我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锋利的刀刃在手腕划出浅浅血痕。我们姐弟四人终于凑齐在急救室门口，小妹红着眼眶自责："上周视频时她还说一切都好..."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语气沉重："带状疱疹引发的神经痛本就难以根治，再加上严重的分离性障碍..."我攥着诊断书的手指发颤，想起装修时母亲兴奋地说"以后能常看到你们"，此刻却在病房里对着空气絮叨："老头子，我是不是把房子选错了？" 我们决定轮流搬来照顾母亲。我收拾书房时，在抽屉深处发现一叠泛黄的相册——父亲葬礼那天，母亲独自坐在老房子的楼梯上，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每张照片背面都用铅笔写着日期："大女儿三个月没回家"、"小儿子说下周来"。原来那些"作妖"的举动，不过是她笨拙的求救信号。 当晨雾漫进新换的落地窗，我握着母亲布满针眼的手，轻声说："等春天来了，我们把阳台改成花园。"她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窗外的玉兰树正在抽芽，风里已经有了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