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京剧皇后”言慧珠自缢前，她拉着11岁的儿子跪在丈夫俞振飞面前，嘱托他把孩子抚养成人，俞振飞当场答应：我有饭吃，他也有饭吃…
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上海滩，戏园子里有个穿绣花旗袍的姑娘，一亮嗓子就能镇住全场。
这姑娘叫言慧珠，她爹言菊朋是京剧界响当当的"四大须生"，可惜父母早早离了婚，她跟着拍电影的母亲高逸安过日子。
虽说家里没人正经教她唱戏，可这丫头打小在后台转悠，七岁就能跟着胡琴哼整段的《玉堂春》。
要说这姑娘学戏可真是下了狠功夫，十二岁那年跟着程派学青衣，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吊嗓子，寒冬腊月里穿着单衣练水袖，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也不肯歇。
后来转投武旦名师门下，三伏天扎着大靠翻跟头，汗水把戏服浸得能拧出水来。
就这么着，十七岁那年头回登台演《贵妃醉酒》，台底下老戏迷们惊得直拍大腿："活脱脱就是个女梅兰芳！"
要说言慧珠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拜在梅兰芳门下。
可梅先生收徒讲究科班出身，她这个野路子出身的丫头哪入得了法眼。
不过这姑娘有股子机灵劲儿，先拜了梅兰芳的琴师徐兰沅当师傅，把梅派唱腔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后来又变着法儿往梅家跑，给梅先生的闺女讲故事，讲到关键处故意打住，哄得小姑娘拉着不让走，这才得了机会向梅先生讨教。
1943年《戏剧月刊》记载，她终于成了梅兰芳的关门弟子，师徒同台唱《游园惊梦》的时候，连梅先生都点头说"这丫头得了真传"。
台上风光无限的言家大小姐，情路却走得磕磕绊绊。
头婚嫁了个叫白云的纨绔子弟，那小子长得油头粉面，结婚才五十天就原形毕露，拿着她的包银在外头养舞女。
第二任丈夫薛浩伟是戏班里的武生，俩人一时冲动有了孩子，奉子成婚没两年就过不到一块儿。
直到遇见比她大二十岁的俞振飞，这位昆曲名角追着她看了三年戏，1960年俩人结婚那会儿，戏迷们都说这是才子佳人的绝配。
可过日子不是唱戏，俞振飞是个老派人，见不得媳妇儿整天在外头抛头露面。
言慧珠哪受得了这个，照样穿着布拉吉去参加文艺晚会，回家就为这个拌嘴。
1964年文化部档案显示，她执意要排新编戏《木兰从军》，跟保守派闹得不可开交。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些艺术上的争执，后来会要了她的命。
1966年9月那个闷热的夜晚，47岁的言慧珠把11岁的儿子领到丈夫跟前，让孩子跪下磕了三个头。
她最后看了眼墙上的戏装照，那上头画着眉目如画的杨玉环。
第二天人们发现，这位曾经红遍上海的京剧皇后，用一条白绫给自己的人生画了句号。她留下的戏服整整齐齐叠在箱子里，水袖上的金线还在暗处发着光。
如今长安大戏院演《霸王别姬》的时候，老观众们还会念叨："当年言老板唱这出，那剑花挽得叫一个漂亮。"上海戏曲学校的档案室里，她的教学笔记还在，工工整整写着"唱念做打，最要紧的是心里那口气"。
这话说得在理，可她自己到底没捱过那口气。
倒是她儿子后来成了画家，有回开画展，挂出来幅穿戏装的母亲肖像，眼角眉梢活灵活现，看过的老票友都说："这才是真的角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