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李氏愣在原地,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碗碎的声音。33年了,她从12岁被卖入谭府,站着伺候了33年,脚底早已磨出厚茧,腰背也弯得像一棵老树。 今日,竟能坐下来,与正妻、丈夫同桌吃饭?她不敢相信,双手攥紧围裙,眼眶却湿了。这一切,都因她的儿子——谭延闿,考中了清朝最后一次科举的会元,填补了湖南260年无会元的空白。 33年前,李氏还是个懵懂的农家女。1869年,湖南大旱,庄稼颗粒无收,12岁的李氏被父母以五斗米的价格卖入谭府。 那时的谭府,规矩森严,祠堂大门高耸,象征着家族的权威。她一个小小的通房丫环,连正门都不能走,只能低头从角门进出。 每日寅时起床,伺候正妻陈氏梳头、盥洗,稍有怠慢,便是藤条抽打在背上的火辣辣的痛。她不敢哭,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甚至连妾室专用的青布轿子,她都没资格坐,出行时只能跟在后面,步履蹒跚。 更苦的,是怀孕时的屈辱。1879年,22岁的李氏怀了身孕,消息传开,谭府上下震动。按《大清律例》,婢女怀孕需主母同意才能抬为妾室。 正妻陈氏怒不可遏,拍着桌子骂道:“这等贱婢也配生谭家骨血?”她甚至命人准备堕胎药,若非谭钟麟发话,李氏恐怕连孩子都保不住。 1880年,临盆那天,她在产房里痛了两天两夜,撕心裂肺的喊声传遍院落,可谭钟麟却在书房批阅公文,只让管家传了一句“生死有命”。 孩子生下后,她只得了一碗红糖水和一个“姨娘”的称呼,地位依旧低微,连饭桌都上不了,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一家人吃喝,闻着饭香却不敢动筷。 然而,所有的苦,都在儿子谭延闿身上找到了希望。幼年时,谭延闿常看见母亲挺着孕肚跪地擦洗回廊,汗水滴在青石板上,映出她佝偻的背影。 深夜里,母亲点着昏黄的油灯,一边为他补破衣,一边教他识字。她常说:“书中自有前程路,娘没出息,你可不能像娘一样。” 为了让儿子读书,她偷偷典当了仅有的陪嫁银镯,换来一本《四书章句》。可族人却瞧不起他们母子,背地里叫谭延闿“小老三”,只因他是小老婆生的。 李氏每次听到,只能含泪解释:“别怪他们,怪娘没本事。”那时的谭延闿,攥紧拳头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让母亲挺直腰杆,不再受人白眼。 1904年,这一天终于来了。中榜喜报传来的那一刻,李氏正站在饭桌旁布菜,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她听到管家喊“三少爷中会元”,脑子一嗡,手里的碗没拿稳,啪地摔碎在地。 碎片散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打破了她33年站立的命运。正妻陈氏脸色一沉,刚要开口责骂,谭钟麟却摆摆手,笑得开怀:“今日是喜事,李氏,坐下,一起吃!” 李氏愣了半晌,才在儿子搀扶下,颤巍巍地坐下。她低头看着桌上的热菜,闻着久违的饭香,眼泪一滴滴落在碗里。 这33年,她站着看他们吃饭,腿酸了也不敢吭声;33年,她从不敢奢望这一天。如今,儿子用自己的努力,换来了她的一席之地。 晚年的李氏,终于熬出了头,却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1916年,她病逝于上海。谭延闿时任湖南督军,闻讯连夜赶回奔丧。 可按族规,妾室灵柩不能从正门出殡,族人拦着不让走。谭延闿怒不可遏,直接躺在棺材上大喊:“我谭延闿已死,抬我出殡!” 这一声怒吼,震得族人哑口无言,最终让步,母亲的灵柩从正门抬出。那一刻,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对母亲最后的守护。 “妾”字,由“立”和“女”组成,注定了她一生的站立与卑微。李氏的故事,是晚清无数妾室的缩影,是封建礼教下女性的悲哀。 但她用33年的隐忍,换来了儿子的出人头地,也换来了那一顿同桌的饭。或许,碗碎的声音,不只是失手,更是旧秩序被打破的回响。 她的儿子谭延闿,用科举的笔,书写了母亲的尊严,也写下了对封建压迫的无声抗争。
那一刻,李氏愣在原地,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碗碎的声音。33年了,她从12岁被卖入谭府
倚楼听风话桑麻
2025-05-24 15:3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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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马天下
做人难